单已然泛黄破旧,段知淮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再次踩亮楼道里的灯上楼,段知淮勉强辨认了一下门牌号,敲响了沈叙家的家门。
里头好一会才传来动静,前来开门的人是徐芸。
许久未见,徐芸已经瘦得不成样子,段知淮明显愣了一下,他唤道:“徐姨。”
客厅没开灯,徐芸眼底闪过一丝错愕,皱眉抗拒的神色被掩了一半在黑暗里。
“知淮少爷。”她低声叫道。
段知淮瞬间涌起一阵无措,他抬眸瞟了一眼屋内,又看向徐芸。
“徐姨,你身体怎么样了?”
徐芸紧紧抠住门把手,避开段知淮的视线。
这阵沉默让段知淮有些尴尬,他抿了一下唇,又说:“我来找沈叙,他生病了是吗?”
从门口灌进来的风让徐芸接连呛了好几口,剧烈的咳嗽让她整个身体都跟着发抖,屋内的暖气也在脚底溜了出去,段知淮想进屋关上门,但徐芸完全没有邀请他进来的意思。
徐芸说:“他睡下了。”
段知淮也是在应酬多的家里长大,人的脸色和态度还是很会看的,徐芸从开门至今都懒得露出一个笑,说话态度冷淡,段知淮自然是感受到了。
“那好吧,我就不打扰了。”
从敲响沈叙家门到再次站在楼下不过五分钟,段知淮紧了紧手里的书包带子,抬头看向那间亮着昏暗灯光的房间。
他从口袋里翻出手机,再次给沈叙打去了电话。
不出所料,徐芸必然是刚刚和沈叙提过自己来的事情。
沈叙立马就接了电话。
站在窗户后的黑影模糊,段知淮抬头,紧紧盯着。
呼呼的风声钻进听筒里,一起的还有段知淮重重的呼吸声。
“沈叙。”
他就这么叫了一句。
“你赶紧回家吧。”沈叙声音简直哑得不像话。
段知淮轻轻蹙眉:“你怎么了?”
“你回家。”沈叙重复道。
“你还没休息的话,能下来跟我见一面吗?我就想说几句话,很快就好。”
“我不想。”
拒绝的话轻飘飘的,却像磨着心尖的钝刀子。
“为什么?又是和上次一样吗?”
他又是选择长驱直入,不给沈叙再次逃跑的机会。
电话那头沉默着。
立在楼下的少年身姿挺拔,仰着头,迎着明亮的月光,他语气坚定:“沈叙,虽然我不知道原因,但我不想再被你推开了。”
和正人君子交锋时最不该就是心存善意,狭隘和自私才能让他在这场博弈当中获得胜利。
沈叙掌心几乎要被掐出血痕,他用自我窒息带来沉默,只用一双发红的眼眶盯住楼下那道身影。
他问:“段知淮,你很在意我吗?”
段知淮的身形似乎顿了一下。
沈叙颇带讽刺地勾了勾唇,他用整整两天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消化了之后,沈叙再次燃起了对段晋泽的无尽恨意。
可他和徐芸一样,在巨大的阶级压力面前,他们都毫无还手之力。
只不过段知淮竟再次向前来,像只不撞破头不愿意退缩的倔强小狗,那么现在状况不一样,他已然是刺向段晋泽的、最近锋利剑刃的持剑人了。
也就是说,曾经的蓄谋靠近,也不是全无收获。
如段知淮所愿,沈叙下了楼。
他紧着身上的棉服,眸里红意未散,额前的黑发被吹得凌乱,满脑子杂七杂八的思绪收得干干净净,他又变成了段知淮眼里那个漂亮干净的沈叙。
少年在冬夜里对视,漫天生长的情愫却一如来到了初春时节,碰撞在寒冷的空气里。
被段知淮温柔的眼神包裹着,沈叙却只感觉到浑身冰凉。
他忽然抬了手,用手指碰了碰自己微凉的脸颊。
段知淮不知道沈叙为什么忽然疏离,又陡然逼近,他好像有很多秘密,也有很多心事,仅凭一个问题打得自己措手不及。
但段知淮更习惯于解决问题,而不是逃避。
“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我以为你能感觉到。”段知淮说。
“比起感觉,我更想听你亲口告诉我。”沈叙比谁都清楚怎样拿捏段知淮,他眉头微皱,眸里含了道湿漉漉的光,露出可怜的神态。
段知淮心软,几乎是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