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愣住了,他咽下后半句话,也没有回答沈叙的问题。
社团的节目表演比前段时间的迎新晚会还要更精彩,场馆里时不时被主持人带动着气氛互动,段知淮安静地垂下头坐在位置上,一声不吭。
沈叙和他并肩坐着,恍惚间,好像曾经在脑海里演练过的画面飞速闪过,和此时此刻重叠。
段知淮半梦半醒着,轻轻将脑袋搁到了沈叙的肩膀上。
旁边坐了人,他终于可以安心闭上眼睛休息一会了。
真的好累。
段知淮是被沈叙摇醒的,那片烫得吓人的皮肤贴在沈叙脖颈处,吓得他有点发蒙。
“段知淮,你醒醒,你发烧了。”
沈叙焦急的声音传来,段知淮迷迷糊糊睁开眼,又慢吞吞闭上。
沈叙值得,费劲把人从位置上架起来,抗在肩上扶着他出去。
一路收获不少关切的视线,走到一半,还有两个男孩子出来帮忙搭把手,把人送到了出租车上。
段知淮烧得有些神志不清,呼吸很烫很急,沈叙伸手贴了贴他的脖颈,舒服的温度让段知淮发出一声喟叹,他伸手抓住沈叙的手,往脸颊上蹭了蹭。
沈叙另一只手撩开他被鸭舌帽挤乱的头发,低声嘀咕道:“烧成这样还要来看什么晚会,你是不是傻?”
重逢后从没如此柔软过的段知淮顺从地倒向沈叙,他很快贴了上来。暖烘烘的人使劲找舒服的低温,滚烫的脸在沈叙脖颈处蹭了又蹭。
沈叙开始有点怀疑他到底清不清醒。
偏偏这会段知淮嘴里开始呢喃着他的名字。
沈叙,沈叙。
好黏人的段知淮,和昨天冷着脸质问他到底有几分真心的段知淮简直判若两人。
沈叙轻轻接住段知淮的脸,将滚烫的脸蛋捏在手心里揉了几下。现在关系如此紧张,也只能趁他神志不清醒的时候亲近一下。
紧接着滑到颈侧的液体甚至还带了几分冰凉,沈叙身体随着段知淮无意识的哽咽而浑身一僵。
“我不是选了你吗……”
◇ 女朋友
彭鹏的电话打不通,疏于社交的沈叙竟在列表里找不到另外一个或许会知道段知淮租住的公寓地址的人。他索性把人送去了医院,医生量了体温后,给段知淮开了几瓶水吊着,沈叙把人安置在了临时病床上,下楼去拿服用的药。
段知淮醒来时人还有点发懵,残余在耳边的是热闹嘈杂的晚会现场,在一时间归于寂静,他木然地盯着空荡荡的临时病房的墙壁,这里的灯因为年岁太久而蒙上了一层黯淡,整个房间的光线很昏暗,他脑袋晕乎乎的,恍然间似乎回到了某个高烧后的清晨。
沈叙就是在那个清晨离开的。
段知淮时常会因为沈叙是抱了如此复杂的心思靠近自己,而再三斟酌那些日夜里的爱慕。段知淮从来没有体会过如此深刻的自卑感,他像个人格分裂的人,拼命寻找被喜欢的证据的同时,又不停地告诉自己一切只是一场欺骗。
那些从小被优渥的物质生活和高水平的教育堆积起来的成熟稳重似乎在一个个反复挣扎的夜晚磨灭,段知淮却是真真实实感觉自己经历了骨头缝合生长的过程。
人一生病就容易忆往昔,一忆往昔就容易矫情。
呼吸灼热而缓慢,段知淮下意识伸手扶额,已经被冰凉液体灌到冰冷的手背上传来一阵痛感。
他迟钝地抬头看了一眼挂在支架上的空药瓶,正欲皱着眉扯掉手背上的针,手腕忽然被人用力拽住。
段知淮抬头,撞进沈叙的眸子里。
“我叫了护士。”
抬头速度太快,段知淮感觉自己脑袋有些供氧不足,产生强烈的眩晕感。
否则也不会看到沈叙了。
鲜红的血液从狭窄的管道中的倒灌,丝丝疼意蔓延。沈叙皱紧了眉,他扭头着急地看了眼护士是否到了。
整条手臂都因为输液的缘故僵硬冰冷,只有手腕那处落下熟悉的温热。
段知淮悄悄松下紧绷的喉咙,敛眸盯住沈叙骨节分明的手指。
还好,不是错觉。
护士处理的动作熟练麻利,将支架推走后,床边空了一个位置,沈叙拖了条凳子坐近。
“好些了没?”
段知淮眼睛湿漉漉的,泛着红,给他苍白的脸色增添了几分脆弱。
“还行。”声音很哑,神色淡淡的,敛眸遮去眼底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