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和妈妈才会吵起来,会打架,会要离婚,都是他的错,他要把那笔钱要回来。
但其实那笔钱对他家的经济状况来说是杯水车薪,他爸只是被这个导火索点燃了,但小孩不知道。
小孩哭着从家里跑出去,要找孙忘把钱还给他,跑的太急,没注意车流,被马路上的车辆撞飞,但魂魄还在跑,一直跑到孙忘家里,哭着站在孙忘面前,要他把钱还给自己。
但孙忘不理他。
孙忘不理他,把他的小猪存钱罐砸碎,里面的钱都藏在自己的枕头底下。
那是好多钱,如果孙忘还给他,爸爸拿到钱,一定不会给妈妈打架了。
孙吉哭着在孙忘床边站了一夜。
第二天,孙吉回到家,家里人去屋空,街坊四邻都说,这家人造孽,夫妻吵架不管小孩,小孩跑出去被车撞死,夫妻也要离婚了,都要从这里搬走。
孙吉呆在原地。
原来它已经死了。
爸爸妈妈还是离婚了。
它没有爸爸妈妈了。
……
季窈讲完,孙忘已经是泪流满面。
他一直以为孙吉是意外去世,没想到他死前承受了这么大的痛苦,死后也被这个痛苦笼罩着在世间逡巡不去。
孙忘已经是而立之年了,经历那么多风雨变得强大,走过那么长的路,离当初弱小的自己那么远,再艰难的环境都能维持着自身的体面,但听到这个小小的故事,他的眼泪还是失态的流。
想来即使再圆滑世故的商人,也会为年少时没有回应到的那颗真心落泪。
这件事里的另一个当事人,孙吉,安静的看着孙忘一直哭。
它的脸上没有什么痛苦的神色,时间过去的太久,久到把形成执念的铭心情绪忘记,只记得执念本身,“你现在能把钱还给我了吗?”
季窈向孙忘转述了小孩鬼的话。
孙忘闻言抬头,他吸了下鼻子,努力控制住脸上的表情,但声音仍然哽咽,他面向孙吉所坐的方向,对着一团看不见的空气,语气认真。
“还,我一定还,我答应好了会还。”
孙吉看着孙忘,脸上终于露出了释然的微笑。
它弯起眼睛,心满意足的说:“谢谢你。”
谢谢你还我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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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忘把欠孙吉的钱还了。
讨债多年, 孙吉终于要回了小猪存钱罐里的钱,可惜钱拿在手里,已经没有要交给的人了。
一点奇妙的变化出现在孙吉身上, 它周身升起淡淡的光点, 身形开始缓缓的消散。
季窈看着这一幕, 知道孙吉放下执念, 黄泉路在它脚下展开, 要进入轮回了。
孙忘看不见, 季窈便告诉他,孙吉已经去投胎了。
孙忘看着虚空的方向,眼底通红, 牵起嘴角笑道:“也好,也好。”
孙吉回望着孙忘, 对他扬起一个笑容, 它的头部最后消散,在空气中留下一句无声的“我不怪你了, 再见”。
消逝了一个灵魂, 休息区里平静无风, 一如常时。
良久,季窈从沙发上站起身,往外走的时候经过孙忘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记得把钱打到公司账上,补签个业务合同。”
孙忘、孙吉阴阳相隔,还孙吉的钱是谢迢代付的, 代付的钱记在子不语公司帐上,成为它成立后的第一笔营业收入。
孙忘点头, 季窈没再多说,给对方留下自己冷静的空间。
他和谢迢回到席间,这时候宴会已经进行到尾声,宾客陆续离场,季畅正在门口送客。
季窈面无表情,他这一晚上被抽成陀螺,躲到休息区也没真正休息到,眼看要结束了还在一直被卷。
季窈垂下肩膀,有点不想过去了,他好累噢。
想是这么想,脚步还是老老实实的走过去,在季山的各路人脉面前最后再刷一次脸。
谢迢看着季窈略显疲惫的神色,但他仍努力端出周全的表现,显然是在强打精神。
谢迢想了想,站在季窈身后,以指为笔,在他背上落下第一笔。
季窈突然觉得背上有点痒——有人在他背上乱摸!
季窈正在送别一位季家的族老,族老对他谆谆教诲,季窈笑着倾听,心神却都被背上游弋的那根手指攫去了。
谢迢到底在干什么?
——是的,这个时候能在他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