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解释道:
“不是这样的,让顾公子坚持不放人质正是我的意思,那个安仕黎心思难测,让他脱身,不止我一个人,我们都会有危险,所以我即便冒着身死,也绝不能让此人轻易离开,顾公子做的没错,让我们都得以安全。”
顾攸瞥了一眼甘兴,嘴角微微一勾。甘兴面露惭愧,而叶绫像一个老母亲一样,继续对甘兴劝说道:
“甘兴,我听闻武人之道,贵在敢作敢当、知错能改,甘氏先祖就曾因过错而向他人负荆请罪,今天你也实在是冤枉了顾公子,你可否向顾公子道声歉呢?”
甘兴面色潮红,低着头久晌不语,也许是受不住叶绫那痛心的目光的凝视,甘兴匆匆转过身,朝顾攸低着头说道:
“顾公子,甘兴一时气急,冲撞了你,望公子能原谅甘兴之过,甘兴保证…下不为例!”
顾攸一脸平淡地点了点头,似是一点也不曾把这件事放到心上一般。
“行了,我也没往心里去,更不会让公主为难,当时的情况我也有责任,倘我及时把刀架在安仕黎的脖子上,也就不会让公主受伤了。”
“这……”
甘兴抬起头,愣愣地看着顾攸。他并没有想到顾攸会如此大度,对方的这份胸襟,一时间让他显得是如此渺小,令他不能不感到一阵不好意思。
而顾攸说自己不在意,倒也不全是作迎合叶绫和甘兴之用,他一向深知,这世上智者是少数,庸人是多数,智者做事,庸人要指指点点,那随他去就是了,智者何必要去理会庸人的意见?自讨没趣罢了。
看到甘兴与顾攸冰释前嫌,叶绫也露出欣慰的笑容。而甘兴突然一挥拳头,显得很是愤慨,他想到眼前这一切全部是那个安仕黎造成的,怒火就再一次涌上了心头。忿忿不平地说道:
“都是那个安仕黎!那个灾星!把这个混蛋宰了,不就都没事了吗?可恶,这个人留不得!”
顾攸也点头表示赞同。
“不错!此人显然与我等相当之敌对,不管如何,都绝不能纵容此人再活下去,速速解决掉他,是最好的办法!公主殿下,此人实在是害惨了你,也差一点就害惨了我们,这样的人,留着作甚?就算真把他给杀了,蒋羽还敢跟我们翻脸不成?断不可能!”
叶绫身边的杜清慧也少见地发表了附和,她眼中带着比甘兴还要旺盛的怒火,向叶绫发出了请求。
“我也赞同!倘非此人,公主您怎会受如此重的伤?如果不是医治及时,您只怕就没命了,都怪他!清慧也认为,当把此人诛杀以绝后患。”
众人空前一致地力主处死安仕黎,令叶绫的脸上漂浮着为难之色,她眉头微蹙,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
如果细究这一切是如何造成的,那毫无疑问,如果不是安仕黎已然笃定和他们对着干的决心,叶绫根本犯不上在被卫广挟持时押上性命进行这场毅力的比拼。正是叶绫清楚安仕黎离开后会对他们不利,她才不能放走安仕黎,即便对方以她本人为人质。像这样宁死不屈又智计不凡之人,不杀是等着过年吗?
叶绫还是难以轻易下这个决定。
如果不是互为敌手,安仕黎此人显然是值得敬重与值得交往的。她还记得,当她身中一刀,血流不止,剧痛与失血带来的虚弱令她的意志与身体都处在崩溃边缘,使死亡从未有过地接近着她时,她的意识渐溶于恍惚之间,像绝大多数人一样祈求着生还的希望。而她央求的目光并未投向别人,而是投向了安仕黎,她将自己最为虚弱下最为脆弱的一面展现了她的敌人,如果是平时,她应该感到无比的羞愧,可这种羞愧却没有出现,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反复回忆、反复感受着。或许只有一个解释,那个目光,不是自己行将落败之际献给敌人的摇尾乞怜,那是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的事情,而是她在潜意识认定,安仕黎是一个值得她信赖、能够顾全大局,不会让双方陷入鱼死网破的人。那道目光,来自于信任,类似于一种商量、一道无声的协议,最后的事实也确实如此,安仕黎接受了她的协议,他们的双方都没有出现不可挽回的伤亡,而她更是因此从卫广手中幸存下来。
试想一番,如果安仕黎不是一个顾及同伴的人、不是一个顾全大局的人、不是一个为了他人、为了理想甚至甘愿献出生命的人,叶绫会指望对方吗?又真的能可以幸存吗?正是因她知道对方是如此之人,所以投去了指望,所以让她在卫广的手中幸存。
安仕黎的勇于赴死固然会给他们造成一系列的麻烦,可在那样的紧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