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姨娘的确做不了马车,尤其是从流放村到县城的这一段山路尤为颠簸不已,她更是难以忍受,每每坐上马车,都忍不住脸色发青、眉头紧皱着,也未曾和家里头人说过这一件事情,没想到让慕太夫人暗暗地记在了心里头。
听得慕太夫人贴心贴肺的一句话,宗姨娘稍稍一愣神,眼圈处霎时间一红,对上慕太夫人诚恳的目光,默默地垂下头来,低声应和了一声。
慕太夫人这般关心小辈,如何不让她感动,心尖儿一颤,宗姨娘这样温和内敛的性子说不出太多的虚话,也只能暗暗地将太夫人的话记在了心里。
阮禾自然也是站在一旁听了个明白,见二人恍若真母女般的感情,唇角也不自觉地勾了起来,挂上了一抹淡淡的笑容来。
“那等今晚我们回去时,宗姨娘顺便跟我去一趟商铺,帮忙将那些布料和年货都一同拿回去。”
宗姨娘默默的点了点头,轻声应允了下来,又顺势低下头来,将搁置在桌上的抹布拿了起来,一边招呼道:“太夫人,您也干了许久了,先歇息一会儿,让我们干就好了。”
她将慕太夫人之前搁置下来的那一块抹布捡了起来,仔仔细细地将擦拭到一半的桌子也抹了起来。
“对了,祖母。”正说话间,阮禾又想起来刚刚在街市上转悠而瞧见的一幕,提了一嘴道:“我刚刚看见云潮了,他还在街上摆摊给人写对联,估计是想给家里多攒点过年的银钱。”
自从置办了那一处宅子之后,他们家这段时日赚下来的银两也几乎所剩无几,为了筹备过冬和过一个舒服的年关,家里人或多或少都四处谋生机、赚银两去了。
前几日回家时,阮禾也才发现,慕云霄白日里当值,还趁着夜色朦胧,偷偷点着烛火写字画,被她抓了个正着,这才解释说是卖字画贴补家用。
慕太夫人自然是知道家里头的小辈没有一个是好吃懒做的主儿,忍不住露出了无奈的神情来,叹息着抱怨了一声:“这孩子……好不容易歇息一日,也不好好在家里睡觉休息。”
她嘴里的话虽是含着抱怨,却也忍不住露出了欣慰的神情来,他们慕家得以有这样的小辈后代,何愁不能恢复以往的辉煌?
“砰砰……”外头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来,阮禾和慕太夫人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她按下了自家祖母,自己站起身来,往外头走去,“祖母您歇着,我去开门瞧瞧。”
这么清早的功夫,还能是谁上这宅子里来?
“嘎吱。”伴随着木门打开时传来的一声冗长刺耳的声响,阮禾讶异地看向了外头站定的身影,微微一顿,这才客客气气地唤了一声,“贾公子。”
她也没想到,不久前他们还在那成衣店里见过面,这会儿又在自家的大宅子里再次相遇,自然不可能是巧合。
似乎在这见到她,贾越也并不感到诧异,微微地一点头,权当做打了一声招呼,往后轻拍了拍手,示意后边的几个苦力劳工上前来。
“慕夫人,我托老太爷的吩咐,将做好的牌匾送了过来。”
在贾越的身后,四个劳工正抬着一块镶金边的墨字牌匾走了上来,牌匾上头正以端正而气势磅礴的墨字写就了“慕府”这两个大字。
这么大的一块牌匾,估计也得费不少银子,阮禾自然不可能平白收了这恩惠,正打算出口询问价钱时,贾越已然似乎猜到了她的意图,先行开了口。
“这牌匾是老太爷叮嘱定做的,已然付好了银两,慕夫人不必担心。”
阮禾原本打算脱口而出的话被硬生生噎了回来,她微微一顿,只得客气疏远地扬唇一笑,道了一声谢来,“多谢贾公子专程替我们送来。”
贾越一边挥手示意身侧的劳工们将那一块牌匾先行运进院子里,听得阮禾这尤为客套的一声道谢,也是默默地应了一声:“举手之劳,老太爷吩咐的事情,我总得亲力亲为,否则老人家也要不高兴了。”
这话说的自然是虚话,老太爷只是吩咐了让贾越寻一个木匠帮忙替慕家做一块像模像样的牌匾,也未曾要求过贾越自己亲自送过来。
贾越只将这一块牌匾送到,似乎并没有再多说什么,目光匆匆地瞥过阮禾一眼,随即客气地告辞离开。
“嘎吱……”又是一声重复的掩门声响,阮禾并没有多想,转身进了院子,摩挲着冻冷的指尖,一边打量着院子里摆放着的这一块牌匾。
这牌匾的做工绝对算的上精细,镶边用的也是十足的金子,泛着熠熠的亮光,晃目得很,这上头誊写着的字样看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