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尚且还是腊月晚冬,寒风萧瑟地吹拂而过时,阮禾忍不住搓了搓冷冰冰的指尖,下意识地将一双手往下垂搭在身侧。
下一刻,她只觉得自己的指尖被温热的手掌覆了上来,她微微一顿,侧眸斜过了一旁的慕云霄一眼,两人莫名对视了一眼,阮禾抿了抿唇,倒是没有多说什么。
就当是这人给自己白白暖手罢了,一天到晚尽想着占她便宜!
莫名挨了稍稍含怒的一眼,慕云霄压不住唇角上扬,喉间发出了低哑的笑声来,越发拢了拢手,用温热的手心替她焐热冰冷的手指。
似乎是来到了新地方,小盼达一改平日里懒洋洋、只顾着睡大觉的性子,好奇地转着黑豆大小的眼睛,四处嗅一嗅,一进了宅子,登时从慕太夫人的袖中窜了出来,跑没了影。
慕太夫人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只哎了一声,眼睁睁瞧着一道小小的黑影从面前飞窜而过,顿时消失不见,也不知道窜到了哪里去。
“盼达?”慕太夫人露出微微呆愣的神情,抓不住这乱窜的小家伙,只得无奈地唤了一声,目光试图搜寻到那小家伙的踪影,却是在附近偌大一个院落里都没瞧见,“跑哪里去了?”
听得了慕太夫人自顾自的一声嘀咕,阮禾走上前来,神色放松地耸耸肩,语气随和地安抚道:“祖母,不用管它,这小家伙机灵得很,鼻子又很灵,反正也不会走丢,过一会儿玩够了就自己回来了。”
慕太夫人微微一点头,索性也没有再继续管那不知道窜到哪里去的小鼠,将已经提前准备好的水盆端了起来,里头装着小半盆干净的清水,上头还漂浮着几片落叶。
按照越城的入宅习俗,慕太夫人将指尖浸入了盆里的清水中,舀了一小汪水,四下洒了洒,端着那一盆清水围着偌大个宅子转悠了一圈,直到盆子里的小半盆清水都被洒了个干干净净,这才彻底结束了这一个简单的入宅习俗。
在这过程中,一干小辈中负责跟随在慕太夫人的身侧,陪着她老人家四下转悠,也无人在意慕正柏已经大迈步踏进了正屋的大门,对着各个房间逐一地点评了起来,俨然又拿自己当做这一座宅子的主人。
等到慕太夫人一干人走进主屋时,那慕正柏已经翘着一条腿,坦坦荡荡地坐在了红木座椅上头,神色轻慢地斜过了他们一眼,似乎也没有要站起来的打算。
早已经对慕正柏这瘤子性子习以为然,慕太夫人也压根懒得再管教他,只冷眼瞥过了他一眼,在小辈们的搀扶下,在软椅上坐了下来。
慕正柏似乎没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透着不敬长辈,仍旧抖着自己的那一条腿,语气随意地招呼着:“娘,我们这房间怎么分啊?我看了一下,还挺多个房间的,这宅子不错,挺阔绰的,就是边上的两间房间小了点,别的还行……我看你们这还用的是老家具,怎么还不换新的,多寒碜!”
他这一通絮絮叨叨的话,倒还有脸面点评起这一座宅子来,让阮禾听得都一阵阵心烦,眉头皱了起来,冷冰冰的不耐烦目光扫了过来,毫不客气地冷声打断了起来:“这宅子与你没有半点关系,置办这宅子的银两,你也没有出过任何力,你可以闭嘴了……别说话,听着都烦。”
经历了那么多事情,阮禾对于慕正柏几乎是没有耐心可言,自然说起话来也毫不客气,没有给他留任何的情面。
毕竟,慕正柏这样的人,也根本不需要给他留情面,否则他可能还会顺着杆儿往上爬,越发得寸进尺起来。
一听得阮禾的话,慕正柏的脸色果然立时间铁青一片,气急败坏地盯着她,腾得站起身来,嘴巴里已经打算咒骂上几声,却在慕太夫人不悦而威严的目光中不得不又坐了下来,目光满是恼意。
莫说是有慕太夫人和慕云霄在这里坐镇,单单是阮禾一个人,慕正柏这人欺软怕硬惯了,被阮禾拿着匕首整治过几次,也不得不老老实实起来,不敢太过造次。
慕青虹如今自然是站在阮禾这一边的,甚至于她不自觉地偏袒起自己这一位厉害又和善的嫂子来,瞧见慕正柏那气恼又只能握紧拳头的怂包样子,发出了一声尤为不屑的嗤笑声来。
听得女儿这般阴阳怪气地嗤笑自己,慕正柏更是气得用恶狠狠的凶悍目光盯着她瞧看,被丝毫不惧怕的慕青虹冷哼了一声,径直瞪了回去,将阮禾和慕太夫人当做了自己的依仗,靠在了二人身旁,让慕正柏压根不敢做些什么。
慕正柏被这些个人三三两两的话气得一阵阵恼火,偏偏没有一个人站在自己这边,全是一群忤逆的小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