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好半晌,就在我的耳膜,已经被奶奶的嚎哭声,震的开始有些嗡嗡作响时,我的大姑,终于再度对我开了口。
“天涯啊!你爸没了!呜呜呜……”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我的奶奶,声嘶力竭地的喊了起来:“啊呀……喜国啊!……喜国!……呜呜呜……涯啊!你爸没了啊!……”
我整个人都懵掉了。
如果不是因为她们已经哭成了一团,场面太过混乱的话。
我其实还是想要问上一句:“那我妈呢?我妈去哪里了?”
因为我还来不及去理解,我大姑对我说的那句:“你爸没了!”,到底意味着什么。
我只知道,在爸爸“没了”的时候,他终于在奶奶的口中,有了自己的名字——喜国。
这个名字,原本是只有我的奶奶当着爸爸的面时,才会叫出口的称谓。
现在,我的爸爸死了,再也无法站在奶奶的面前了,他反而被叫回了喜国,而不是“大鬼”了。
“喜国”两个字,对我来说并不陌生。
并不只是因为,这是我爸爸的名字。
还因为,我曾经偷偷的在一张白纸上,用毛笔写过“喜国”两个字,然后又偷偷的把这张写有我爸爸名字的纸,丢到了燃烧中的炉膛里。
我知道,这是一种诅咒。
我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我想让他死。
虽然,那张写有爸爸名字的纸,刚从我指尖滑落的一刹那,我便后悔了。
但也已经晚了。
那张纸在接触到炉火的一瞬间,便猛烈地燃烧了起来。
当那张燃烧中的纸,又不甘心地颤抖了几下后,便通体化成了一抹碳灰。
爸爸的名字,也融入到了那灰烬之中,在我的眼前消失不见了。
我没想到的是,“喜国”两个字,却永远地印在了我的心中。
直到现在,我还能回忆起,那个名字,燃烧时的模样。
现在,我的爸爸,他真的死了。
好像是我的诅咒,成功了……
但仍被我嚎哭中的奶奶,紧紧地搂在怀中的我,还不知道“没了”,就等于是“死了”。
因为我已经习惯了,我那个总是神出鬼“没”的爸爸。
我天真的以为,这次他只是像以往那样,忽然消失一段时间而已。
当他想出现的时候,就会再次忽然地出现了。
可是,随着我的奶奶和我的大姑就那样一直哭,一直哭,没完没了的哭。
在她们似乎永无休止的哭声中,我才开始渐渐的察觉出了些许异常,似乎她们口中的“没了”,好像与我理解的“没了”,不一样。
直到这时,我突然注意到,在我老婶的手里,还提着一个塑料袋。
而塑料袋里面装着的,竟然是几沓黄纸!
我认识那个东西,那是烧给死去的人的。
见到那些纸时,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心中暗叫道:“谁死了?”
奶奶的哭喊声,仍旧一刻不停地冲击着我的耳朵。“喜国啊!……喜国……”
“喜国?”如梦方醒的我,终于领悟到了一个事实。
喜国,死了。
死的那个,是我的爸爸……
那一刻,我还是没有想起来“哭”的动作。
只因有更多的困惑,瞬间涌上了我的心头。
“我的爸爸死了,她们为什么要来这里?”、“是为了接我吗?”、“可她们又是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的呢?不应该去学校找我吗?”、“可就算是学校里,也没人知道我在这里啊!”
一时间,有太多无法解答的问题,搅得我的大脑,快要炸掉了。
我忽然发现,原来最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的,其实是我才对……
又哭了好一阵,我的老婶才轻声提议道:“咱们还是先把这些纸,给大哥烧了吧。”
在那之后,我的记忆就开始模糊了。
只依稀记得,老婶提议后,我便被她们三个人,拉到了二舅妈开的那个旅社门前。
然后,我的大姑,就在地上,用木棍画了一个圈。
随后,大家就开始在那个圈内,燃起了黄纸。
同时,我的奶奶,让我对着燃烧着的黄纸堆,跪了下去。
最后,哽咽着对我吩咐道:“涯,快说,'爸,收钱!'”
我不但很听话的照做了,还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