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的爸爸,在他活着的时候,我与他面对面的次数,少到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如果非要在那些和我有着同样姓氏的亲戚们中,选出一个代表的话,就只能是我的爷爷。
小姨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对我嘱咐道:“先别管你妈在哪了!你要是想早点见到你妈的话,一会儿到了派出所,就好好说!”
“咳!”
之前问过我名字叫啥的那位年轻“橄榄绿”,在副驾驶的位置,用力地咳嗽了一下后,我的小姨便不再说话了。
那辆警车并没有开出去多远,便停在了一个小卖店的旁边。
就是那个离爷爷家很近的,我和我的爸爸,常常在那里赊东西的小卖店。
随后,我就看见了我的大姨,手里拎着一堆零食,从那个小卖店里走了出来。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立即向小姨求证道:“我的大姨也来了吗?”
还不及小姨回答,大姨已经径直走到了警车的旁边,从我这一侧拉开了车门。
我转头小声招呼道:“大姨。”
因为是第一次坐在警车里,我不敢大声说话。若是换作以往,我一定会很兴奋地和我的大姨打招呼的。
我的姥姥,一共生了五个孩子。
从长到幼,依次是我的大姨、大舅、二舅、我妈还有我小姨。
因为我姥爷死的早,作为家中的大姐,我大姨便一直协助着我的姥姥,照顾着家中的其它弟弟妹妹们。
日子久了,便养成了“傻大姐”的性格。
到了我们这一代人陆续出生以后,又再次成了下一辈人中的“孩子王”。
每逢节假日的时候,我们这些孩子们,便会被集中“关押”在大姨的家里,接受她的“幸福”改造。
虽然我参与到其中的次数,不是很多。
但从第一次去过以后,我就已经把她的家,定义为童年里的“梦想乐园”了。
在看到身为“园长”的大姨时,我一直悬着的紧张心情,终于得到了些许的缓和。
最主要的是,那满满一塑料袋的零食,瞬间便分散了我的注意力。
她看了我一眼,笑着说道:“涯,往里窜窜,让大姨上车。”
当我一边盯着她手中提着的“快乐”,一边给她腾出座位的时候,却听她忽然又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你不是一直想当警察吗?这回好了,先坐上警车了。”
此话一出,我只觉脑袋嗡的一声。
瞬间觉得那些零食,好像也没那么好吃了。
当着真警察的面,被人说出了那些要当警察的无知童言,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其实是一件很难为情的事儿。
随着“嘭!”的一下,关车门的声音发出后,大姨便坐在了我的右手边。
而坐在我左手边的小姨,仿佛是得到什么提示般,兴奋地问道:“涯,你长大了为啥要当警察呀!”
“抓!”我下意识地喊出了一个“抓”字后,便迅速地沉默了下去。
我的爸爸已经死了,我还能抓谁呢?
不知道为什么,我那个一向很容易便能猜出孩子心思的大姨,今天却忽然愚钝了起来。
她本应看出了我的难过,更该知道我难过的原因是何,偏偏还是追着我问道:“抓谁呀?”
这时,我突然发现那个老警察的眼睛,正在倒车镜里“死死”地盯着我。
这让我心下一惊,如实答道:“抓我爸……”
听到我的答案后,大姨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
半晌,又对我说了一句:“一会儿到了派出所,好好跟警察叔叔们说说,为啥要抓你爸吧!”
我的小姨又在一边补充道:“到地方了别害怕,你就实话实说就行!”
“咳!”
这次是后视镜中,那双眼睛的主人,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阻止了我们的交谈。
当车内的空气,又安静了片刻后。那双眼睛的主人,用一种不容置疑地口吻说道:“让孩子好好休息休息吧,一会儿我们和他聊!”
接下来的路程里,我的大脑一片混乱。
许多看似毫不相干的关键词,逐渐被串联成了一个紧密的整体。
八天前,爸爸死了,妈妈不见了。
八天后,小姨带着警察登门拜访。
当我开始试图捋出一个完整的时间线时,大姨递给了我一根剥了皮的火腿肠。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