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他声音听起来毫无异样,但方敛从一开始就跟着他,太熟悉对方了,在真正紧张时,梁北林的音调会有轻微变化。
可能连梁北林自己都没意识到。
方敛刷卡进了大门,把东西放在廊外的置物架上,没进去,掏出手机给程殊楠发消息,没一会儿,他便收到回复:“谢谢方助理。”
方敛这才放心离开。
卧室里,程殊楠已经洗完澡躺下。他拿着手机拨给梁北林,这次很快就接通了。
他把自己贴着很大一块纱布的额头对着镜头,指给梁北林看,委屈到不行:“缝了两针,好疼啊,要是留疤怎么办?”
梁北林看了一会儿,说:“没事,现在医疗水平很高,不会留疤。”
“那个白日晚,太坏了。”程殊楠恨恨地说,“说不过我就动手,还背后偷袭,不是君子所为。”
眼下他受了伤,跟有了倚仗一样,梁北林就该让着他心疼他。
确实如此,梁北林今天对他格外有耐心,问清楚了前因后果,最后又问白日晚是谁。
程殊楠原本懒懒躺在床上,听到这里一骨碌坐起来,瞪圆了眼睛看着屏幕里的梁北林,好像非常惊讶。
“怎么了?”梁北林不知道哪句话戳到了他的神经。
程殊楠突然笑起来:“大北,你不知道白日晚?不认识他?”
梁北林对此人毫无印象,但现在知道了,这人今天推过程殊楠。
“有问题?”梁北林不知道程殊楠为什么会有这么大反应。
“没问题没问题,”程殊楠心情更加爽快,“不提他了。”
虽然隔着屏幕,但谈话气氛很好,是很久没有过的融洽。程殊楠一咬牙,把积攒多日的话说了出来。
“大北,你会因为我们家破产不喜欢我了吗?”
“我虽然没钱了,但我是你男朋友。我们是恋人啊,恋人就是无论发生什么都应该相互扶持不放弃的。况且我毕业之后会好好工作的,就算不能赚很多钱,也肯定差不多哪里去。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他一股脑说出来,带着一股强撑的信心,生怕一犹豫有些话就卡住。
“反正不管你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爱你的。”想了想,他又赶紧解释,“不是道德绑架,就是很爱你,只爱你。”
这些话说出来挺幼稚,这么大的人了,好像只知道情情爱爱,但程殊楠顾不得那么多,也不怕梁北林笑话,说了就说了,反正都是自己真实想法。
可他一说完就有点后悔。
他可以做得到,别人凭什么要做得到。这不是道德绑架是什么呢?
镜头里的梁北林很久没说话,落在程殊楠脸上的目光黝黑,表情沉静,波澜无痕。
好像大人看着一个小孩子在讲不好笑的笑话。
程殊楠等了一会儿,始终没等来梁北林回应,便有些讪讪的,慢吞吞躺回被子里。
“晚安,大北。”他自己当先一步萎靡下来,声音恹恹的。
“好。”梁北林平静如常,说,“晚安。”
程殊楠15岁那年第一次见梁北林。
那时候梁北林22岁,刚从国回来,和同期留学的程隐是好友。程隐的学校和梁北林的学校只隔了一个街区,两人一度关系好到同吃同住。
留学生圈子也是有等级之分的。梁北林是h大学霸,常年登上学校荣誉榜的那种,专业教授是以收人严格著称的沈君怀。程隐虽是顶级富二代,但对上梁北林和沈家,气势上并不占优势。
梁北林虽为人冷淡,但和程隐却很投契,渐渐地,梁北林便融进了程隐的圈子。
梁北林和程隐同年毕业,之后程隐邀请他回国发展,他很快便同意了。回国后创办净界科技,很快便在域市崭露头角,再加上背靠沈家的缘故,一度成为众多大佬攀附结交的对象。
梁北林年纪轻但沉稳内敛,做人做事口碑很好,很多人愿意和他合作,渐渐地,大家倒不会因为沈家刻意去结交他了。
一开始程殊楠只把梁北林当成哥哥的同学,并没其他想法。
有一次程隐在家里开趴,一堆人围在泳池边喝酒嬉闹,程殊楠不知怎么就被挤了下去。
泳池太大,扔满了彩色浮球和游戏道具,甚至还有漂浮吧台和沙发。程殊楠的腿被踩了一脚,抽筋了,直往下沉。真正溺水的人有时候是安静的,他只觉得眼前都是人,水面上五颜六色的灯光刺眼,每个人都在笑闹,没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