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再说别的话。他持续沉默着,沉默到方敛以为他大概接受了程殊楠已经遇难的事实。
——毕竟现场情况和事件发展都太过清晰。方敛即便没亲眼见到,也不难从方才的各种来电和消息中窥见事件全貌:程殊楠跟着考察队去山里,在一处民房躲雨时,试图去救一只困在桥柱上的猫,然后桥塌了。
程殊楠和那只可怜的猫都被压在那声巨响之下。
之后整栋桥梁二次坍塌,现场全是钢筋混凝土。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都没有存活可能。除非程殊楠这天根本没出来。
可他在车上,全队同学老师都见到了,第一次坍塌后,有人试图将压在巨石堆下的程殊楠救出来,可紧接着发生了第二次坍塌。
生还希望渺茫到救援人员都摇头叹息。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路越来越难走,方敛不得不放缓车速。
距离事故现场还有十分钟车程时,沉默已久的梁北林突然喃喃地说:“……怎么办?”
方敛胆战心惊看了一眼梁北林,发现他目光发直地看着前面,不知道在问自己还是问别人。
方敛说不出话来。
车停在灯火通明的民居旁,不远处的沟底,能看到分散在附近的救援人员和设备正在忙碌。
直到真正到了现场,才对这场坍塌事故有了更直观的认知——整栋桥梁完全陷落在沟底,巨大建筑体碎块将地面砸得凹陷。方敛只看了一眼,头皮就嗡的一声响。
如果程殊楠被砸在下面,想都不敢想是什么样子。
梁北林下车时摔了一跤,衣服上全是泥,他扶着车门站起来,往前走两步又要摔,方敛眼疾手快抓住他。
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方敛只觉得梁北林的手背透着彻骨的凉意。
【作者有话说】
死遁正式开启
不是他!
现场除了救援队和应急处置人员,这次带队出来的李老师和两个保镖都在。李老师抹了一把脸上的冷雨,表情哀恸,一时间不敢面对梁北林。
梁北林推开保镖递来的雨衣,沿着河堤下到沟底,一辆大型挖掘机停在那里。救援队队长带着梁北林往沟底去,在一大堆密密实实的碎块前停下,沉声说:“在这里。”
几个小时前,程殊楠在这里待过。
现在,所有人都告诉梁北林,程殊楠还在这里。
梁北林盯着那些碎块,突然觉得有些眩晕,想要呕吐的冲动涌上来。
“不可能。”他听见自己说。
他转身用力抓住跟在身后的李老师,态度强硬,声音冰冷:“怎么确定下面有人?怎么确定这人是他?你怎么确定的?你告诉我!”
李老师脚下不稳,被梁北林抓住手臂往前一带,差点摔倒。
“梁先生……小楠他……对不起,是我没看好他。”李老师眼圈通红,他今天遭受了太多打击,这会儿已是强弩之末。
梁北林松开他,脚底发软地往前走两步。巨大的桥体挡在眼前,像横亘他和程殊楠之间再也无法跨越的鸿沟。这个念头从心脏碾压而过,生生要把他撕碎。
“梁先生,我非常难过和遗憾,没有发现桥下有生命迹象。”
救援队长有些不忍直视这个高大的男人,但他还是尽量用缓和的话术来说清楚现场情况。
救援进展缓慢且艰难,几万吨重的钢筋混凝土,压在一个小小的身体上面,想也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就多年的经验来看,其实早就没有继续救援下去的必要,但梁北林支付了高额费用,要求一定要把人救出来。
但谁都知道“救出来”已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梁北林嗓音焦灼尖锐,从这句话里抓到意想不到的重点:“没有生命迹象,是因为下面根本没有人,对不对?”
程殊楠一直想要离开,一直恨他怨他,这次也是一样,肯定是偷偷跑了,躲起来藏在某个地方,然后制造一场假的事故骗他。
一定是这样。
救援队长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梁北林,顿了顿,还是如实相告:“我们找到他了。”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刺骨的风吹在脸上生疼,周围的景象笼罩在一片雾蒙蒙的黑夜中,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土腥气。
一堆碎石下,隐隐露出一只手。
确切地说,是只有半个手掌露在外面,手指有些扭曲了,已经看不清原来的样子。
梁北林的膝盖重重磕在石块上,四周全是声音,哭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