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识人不清,走上了歪路。
从此杨家千金就跟着黄毛乐队仔过上了清汤寡水的苦日子,头一次过上了需要往洗发水瓶里灌水的生活。
但尽管如此,在苏成意身上,两人却从来没有省过什么钱。
学习文具是一套套的买,学杂费也从未迟交过。
苏成意午饭在食堂吃,晚上才回家。他们午饭就煮碗面凑合,晚饭却永远是三菜一汤,从来不会将就。
苏泽朗来接他放学的时候,也总是拎着一大堆校门口卖的小吃乐呵呵地等着。
虽然苏成意并不爱吃这些,结果就是买来的东西大多数都被他自个解决了,还要反复叮嘱别让你妈知道否则又得骂他带着孩子吃垃圾食品了。
“虽然也不是很爱吃这种小吃啦,不过放学的时候,同学总是围在一起买。”
陈锦之搅了搅碗里的清汤,继续回想。
“不买的话,多少会显得有一些不合群,毕竟别人在分享食物的时候,就只能傻傻地站在旁边。
不过我那时候实在没什么零花钱,连买块橡皮都要攒好几天,所以就只好装作讨厌吃的样子啦。”
说到这里,她抬眼笑了笑。
“我装得很坦然,以至于同学们甚至都没有怀疑过什么。
如果要问最好吃的是什么按照刚刚苏老师的说法,大概就是排队的人最多的一家吧?
我记得,是一家鲫鱼饼。”
“鲫鱼饼?”
苏成意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那种小黄鱼裹上淀粉后炸出来的食物,不过陈锦之很快就否认了这一点。
“嗯,其实更像是鲷鱼烧啦。不过没有那么厚实,薄薄的,里面是红豆沙。
我真的对这个很好奇来着,所以上了中学之后去便利店打零工,拿到工资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想去买。
,!
那个老板已经对我很眼熟了,看到我站到铺子前,就笑着打趣说哟小姑娘终于来买啦。
不过”
她说到这里语气一顿,苏成意就大致猜到她肯定最后也没有吃到了。
“那时候已经确定好要去做练习生了,想到接下来的生活费、学习费还没有着落,就觉得好像也没那么好奇了。
我就鞠了个躬说打扰了,然后赶快跑掉了。
隐约还听到那个老板在后面喊说请我吃请我吃来着。”
陈锦之叹了口气,又撑着下巴笑意盈盈地看他。
“说起来,后来真的通过了练习生的选拔,之后又回了国,倒是很少再想起鲫鱼饼的事情啦。”
她很少提起在南韩的事情,今晚会说起这些,很是难得。
然而正所谓见微知着,陈锦之眼里这样很小的一件事情,甚至可以当做好笑的事情以开玩笑的口吻讲出来的事情。
其实仔细想想,都已经很有些残酷了。
在那些她从来绝口不提的时刻,她又该是些什么样的心情呢。
苏成意用勺子戳着碗底,心里莫名有点难受。
相比起他从前的情况,陈锦之这样的要难熬得多了。
他虽然孤僻,但其实说不上是被孤立,更确切地来说——好像是他在孤立所有人才对。
但陈锦之不一样,她这样的玲珑心思,无论到哪里都会快速让自己显得合群。
那么,这些毫无解决办法的、极不合群的时刻,就会让人记很久很久。
好在这个时候,苏成意忽然想起来,刚刚路过的小摊招牌上,好像是有在卖鲷鱼烧的!
感谢我国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夜宵文化。
他马上就起身推开了三轮车的门。
“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嗯?”
陈锦之有点意外地抬起了头。
“马上回来。”
没等她回答,苏成意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去。
现在时间更晚了,他怕那个小贩已经收摊了。
但好在是并没有,这所学校的学生们似乎是分批次放学的,现在街上还是挺多红色校服的身影。
苏成意循着记忆一路穿行,很顺利地找到了那家铺子。
还好没有看错,的确是鲷鱼烧三个字。
“老板,鲷鱼烧还有吗?”
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甚至有点紧张。
童年的伤疤需要用一生来治愈,现在的陈锦之并不在意这样一个鲫鱼饼,可是小时候的她一定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