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应内心感慨万千,但身旁的余承安却面无表情,他作为专门负责刑名治安的官员,同僚或下属在身边死于非命的情形见得多了,也就浑不在意了。
“衙役这个差事,就是如此玩命的行当。想当年,我还年轻的时候,也是这般,无数次死里逃生,方才走到今日。”
余承安缓缓地轻声说道:“想要升官发财,那就必须豁出去拼命。拼赢了,那就一切好说;倘若输了,就像他们一样,仅剩下枯骨残骸一堆。”
他倚靠在附近的残垣断壁之上,放眼望去,由于房屋的坍塌,不少商户平民被掩埋在崩裂的砖石之下,生死不知,只隐约传来哭泣哀嚎和呻吟之声。
余承安伤势严重,连站起来走两步都费劲,更别说是去救援其他人了。
而李应职责所在,必须守着案发现场,不能擅自离去。
所以,两人对于这些无辜的死伤者都无可奈何,只能期望城主府的援军能够早点到来。
“其实啊,以前也有很多天云宗的内门弟子前来负责巡查工作,给我们减轻了不少压力。”
余承安回忆着昔日的情景,对李应说道:“但无一例外的是,他们统统都只干了很短的时间,就逐渐离去了。”
“呵呵。”他苦笑一声:“你们这些身份高贵的大宗门弟子,与我们这等出身贫寒的穷苦人不一样,怎么会愿意整天刀口舔血,挣这种玩命的钱呢?”
李应张了张嘴,但欲言又止,他很想说,其实自己真的很穷啊,极度缺钱花。
但考虑到,即便如此说出口,对面的这位余大人未必会信,也就熄了解释的心思,默然无语了。
而且,余承安貌似陷入了久远的记忆之中,自顾自地说着。
“凡是来接取巡查的雇佣工作的,都是你们这种大宗门的后起之秀,背靠门派,后台坚挺,而自身的天赋又足够优异,前途无限,未来可期,比我们这种在泥潭里面游泳的挣扎者要强上千百倍。”
李应瞥了对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他也大致清楚这位余大人的根底,这家伙现年三十八岁,已经不是年轻人了,倘若不努力拼命的话,这辈子估计仕途也就到头了,很可能就以着目前青阳城中层官员的身份,一直干到退休致仕。
在道士层次的散修之中,像他这般情况,还算是混得不错的。
很多穷困潦倒的散修,只能开设没有靠山后台的三流道馆,收几个徒弟,挣点学费,勉强糊口度日。
再就是给世家豪门做启蒙老师,教导对方家族之中的年幼子弟,地位并不高。
而混得更惨的,竟沦落成豪商或官员的贴身护卫,虽然钱挣得多些,但压根没有什么人身自由,还要被人呼来喝去,毫无尊严。
堂堂道士境界高手,如果是在青冥州,那是堪称各大势力的中高层人士,手握权柄,威风凛凛。
但到了修炼成风的西耀州,赫然地位一落千丈。
之所以会出现如此情形,一是各个宗门进行严格管控,凡是散修,必受打压,唯独加入宗门,成为派系内部的成员,方可受到庇护。
二是西耀州的修炼资源太丰富了,这里无论是谁,只要身体健康,天赋资质不算太差,都能轻松修炼到道徒或道人境界,即便道士层次,也不在少数。
这纯粹是因为修炼者的数量太多,人口基数大了,自然高手强者层出不穷。
正所谓,物以稀为贵,无论什么东西,数量一旦变多,自然就会不值钱了。
而修士们,同样亦是如此。
“余大人,您还未到四十岁吧?只要拼一拼,道师境界还是有希望的。”李应轻声说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要让我转投那些大宗门,重新再来。”
余承安摇了摇头,很坚决地回拒了:“我本来踏入道途就很迟,由于出身穷苦贫农之家,一直到二十五岁,我才无意中捡到了一卷‘牛魔破山拳’,苦练了十三年,方才抵达了道人境界。”
“后来,我又耗尽了毕生所有积蓄,终于购买到了破境宝药,蜕变提升到了道士层次。”
“可我明白,自己的资质上限就在这里了,倘若废掉根基,重新修炼的话,恐怕还不如现在呢……”
听到这些心里话,李应也顿时无言以对。
其实他很清楚,并非人人都像他这样,有着金手指在身,可以无限次重新再来,只要还活着,随时能够东山再起。
对于资质普通的修士而言,或许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