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忘了告诉你,李应,我可能要离开天云宗了。”羿飞白忽然开口说道。
“为什么?你刚晋升到元神道师,只要愿意申请,定然能够成为真传弟子,在宗门的地位能够大大提升,日子也会好过许多。”
李应眉头微蹙:“现在退出,未免太可惜了。”
老实说,自从来到天云宗以后,他一直长期闭门苦修,只有羿飞白常常会上门来拜访,若论交情,眼前这名年轻人,才算是李应在宗门内最好的朋友。
所以,听到对方想要自毁前程,李应连忙开口劝阻,想要让对方重新想一想。
“我太累了。”
羿飞白坐在岸边的一块卧牛石之上,眼眸望着辽阔无边的天云海,似乎是在回忆自己的二十多年人生。
“我是一名遗腹子,还未出生,父亲就战死沙场了,故而我与母亲多年来一直备受歧视,家族虽然还算有点势力,但并不重视我们。”
他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接着说道:“幸亏我自幼天赋不错,展现出了极快的修炼速度,得以顺利加入天云宗,从劈柴挑水的记名弟子做起,然后辛辛苦苦熬了好几年,才攒够了参加考核的报名费,成为了一名外门弟子。”
“接着,我又耗费了七八年时间,终于晋升道士境界,破格被宗门派系排名第一的清泉馆所收录。”
这时候,羿飞白眼眸中却露出一丝惆怅之色:“然后,我再度咬紧牙关,四处拼命挣钱,购买各种修炼资源,侥幸凝聚显化了法有元神。可我突然发现,这二十多年的奔波,自己依然是一无所有,两手空空……”
“家族已经给我定了一门亲事,是青阳城四大家族下面的一个中型附庸家族,虽然势力不算最大,但确实挺有钱的,唯一不好的,大概就是要去当倒插门女婿,难免受人诟病。”
“但这种没钱的日子,我真的受够了,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他看了看对面的李应:“以后,我可能会很少来宗门了,大约日常事业和活动,会逐渐转移到家族那边去。”
“恕我直言,城内的四大家族,以及他们的附庸势力,其实跟天云宗并不是一条心,日后如何相处,难说得很。”
“你自己,平时也注意一点,以防不测……”
“是吗?”听到这里,李应的眼神也有些黯然。
他能够理解,少年孤苦,自幼与寡母一起挣扎着活下来,能够走到今天不容易。
羿飞白能够做到上门女婿的程度,应该是对方家族没有儿子继承香火,以后,他大概率会获得这份家业的传承,成为人上人。
多年苦苦拼搏,如今终于抓住了一个上岸的机会。
作为朋友,李应必须要祝福他。
“好了,我要走了。”
羿飞白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笑着对李应说道:“以后你要是在宗门里面发达了,成为了大人物,在街上遇到了,别装出一副不认识我的样子,到时候,我可真会揍你的。”
老实说,他早就暗中了解过了,那门亲事的女方,并不是什么天香国色,姿容较为普通,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足够有钱就行。
没钱的苦日子,他煎熬承受了这么多年,再也扛不住了。
而且,他也隐隐察觉到了,青阳城四大家族正在悄然靠近玄夜金刚教,准备与天云宗这个昔日的庇护者彻底切割开。
作为即将加入四大家族势力圈子的新人,他也必须拿出姿态来,因此,会决然地与天云宗断开一切联系。
当然了,虽然李应这个朋友不错,算是个特别靠谱的好人,但要抓住这份美好前途,当断则断,或许……以后两人很难再见面了。
“祝你前程似锦,一帆风顺。”
李应微微颌首,发自内心地祝福道。
说起来,羿飞白是他在天云宗认识的第一个同龄人,性格豪爽,做人光明磊落,而且非常讲义气,从不亏欠朋友。
本以为两人的交情能够维持到两鬓斑白的那一天,但可惜,天行无常,世事难料。
至于羿飞白最后的那几句警告,他也牢牢地记在心底。
两人就坐在天云海的荒滩之上,掏出一坛酒来,痛快畅饮,时而大声欢笑,时而长啸高歌,诸多琐事,无所不谈。
酒尽歌停,便微微相对一笑,转身离去,不再迟疑。
无论是多好的朋友,也终有分别的一天。
羿飞白是个飘逸洒脱之人,李应也不是那种伤春悲秋的文青,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