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很快将他的身影吞没。
景玉王府,萧若风走后易卜将琅琊王府里的情况仔细一说,萧若瑾听后没什么太大反应,易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留太久便告辞了。
屋里终于只剩萧若瑾一个人了,他扶住额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眼,十几年光阴匆匆流过,身为母族凋敝的皇子,他在朝中毫无支持,又不得父皇青眼,他不像弟弟那样可以从军,只能借姻亲的助力一步步积攒人脉,他想给妻子和弟弟更好的生活,还能有什么办法?
可为什么到头来,不管是结发妻子,还是至亲兄弟,一个个都想着离开?
既如此,当初为何选择陪他走这条路?
想着想着,萧若瑾的意识跌入混沌,整个人失去了知觉。他在黑暗中如孤魂野鬼般飘荡许久,某个瞬间,脸上传来冰冰凉凉的感觉,一滴黏腻的液体从眉心蜿蜒流了下来,就像一条肥硕的肉虫沿着皮肤缓缓爬过。
他想抬手去擦,却发现胳膊怎么都动不了,紧接着又是一滴落在了他的脸颊上,鼻尖嗅到了一股血腥味,他使劲地举起胳膊想看看那是什么,周围的环境忽然亮了起来,有光线落入他骤然收缩的瞳孔中,面前的一切逐渐清晰了起来。
鲜血浸透的地砖上,四颗血淋淋的人头整整齐齐地码在他面前,每一张脸他都十分熟悉,个个都是死不瞑目的样子,被卸了关节的下颌耷拉着,露出里头一团模糊的血肉。
是五大监,他们都被人拔了舌头。
萧若瑾顿时面露惊恐,随即更让他惊慌失措的是他发现自己仍在书房里,而世界却天旋地转,他被仰面绑在一条长凳上,一袭红衣的女子正端着一杯浓稠的血水一滴一滴地倒在他的脸上。
“你……”他抖了抖唇,脸上的血色尽退。
“嘘——”红衣美人竖起一根指头挡在唇前,“不要太大声哦,我这人嫌吵,小心我像对他们一样拔了你的舌头。”
纤白的手指点了点他前方正对的几个人头。
萧若瑾费了很大的劲才让自己不那么颤抖,这人是他的弟妹,琅琊王妃,东方既白。
可他却像从未见过她一般,她完全不是自己所知的那样,绝色的面容格外妖冶,那日她暗中来找他和易卜商量事情时对他露出的笑容,竟诡异和面前这张脸重合了,他的后背顿时被冷汗浸透,“你是人是鬼!”
“嗯?”东方既白略略站直了身子,因俯身的动作而被遮掩的孕肚顿时露了出来,她冷嘲道:“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怀着鬼胎么?”
她放下那杯血水,扶着肚子慢悠悠地绕开那四颗人头坐到了正前方放着的一把椅子上,“萧若瑾,我给过你机会了。那日我登门,便是想着你若亲眼见到了身怀六甲的我会不会改变主意。”
“很可惜,你虽然心虚愧疚,但却还是纵容他们继续做了。”
他没有哥哥了
◎只要我不杀了你,就算我给你下毒,他都不会说我的。◎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听到萧若瑾这么问,东方既白倒还真的回忆了一下,随后不紧不慢地说道:“琅琊王如今成了家,心自然是向着自己的小家的。”
“即便殿下和琅琊王过去关系如何亲厚,终究不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人,何况隔着两座王府的高墙。”
“宗主派人前往青州,的确查到琅琊王殿下有一处私宅,宗主问您,需不需要处理了?”
东方既白轻描淡写地模仿着别人说过的话,视线扫了眼萧若瑾勃然大变的脸色,“伪装成劫匪,做干净些。”
“你监视我!”
百晓堂,是不是百晓堂!他身边,他的王府里有百晓堂的人?!
“我可不得监视你么?那自以为是的天外天是冲着我来的,几个太监更是愚蠢到以为能搅乱这场局,影宗那老头儿想利用我这个弟媳打磨你这把刀。”她微笑道,“所以,我不防着你防谁啊。”
她慢悠悠地往后一靠,“萧若瑾,你有没有想过,除了萧若风,你身边的人,还有谁对你是真心的?”
“这几个太监?”她瞥了眼地上死状可怖的四个人头,“我虽然不知道他们图的是什么,但我知道萧若风不喜欢他们,他们向你投诚想在你背后站稳脚跟,必然要除掉站在同一阵营又地位颇高的萧若风。我猜他们今夜,必然是抱着让我一尸两命的念头来的。”
“影宗的那个老头么……”东方既白想了想,“他倒是想让你成为皇帝,因为只有你成了皇帝,才能给他的影宗,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