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月黑风高杀人夜！
平塘县西北方向。
有深山峻岭，奇绝山脉横跨八百里。
因为山中住的多是苗寨侗人，故而便将大山称之为苗岭山脉。
与滇南山多但峰低的情形不同。
黔西南一带多是几百上千米的高山，此起彼伏几入云霄。
苗岭山脉上，仅仅千米的险峰，就有足足十七座，东段雷公山、西段老王山以及中段的斗篷山，更是全都超过了两千米。
那等深山里。
就算是苗寨洞民，也少见踪迹。
这一次，彭家和安家双方都被打出了真火，完全不顾代价的厮杀，分明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山民命贱，甚至连草芥都不如。
一路深入山林。
这无疑就是在赌命。
不时还能看到先行一步逃来的难民。
更是感同身受。
土司治下，一旦掀起兵祸，每村每寨到每户，不仅要抓丁出人，还要承受起难以想象的赋税，就算拼死拼命，一年到头也留不下半斗粮食。
至于逃走？
人死了派人去抓，然后填到战场上继续绞杀。
所以，就算明知山里凶险，那些侗民也只能往深山里去。
陈玉楼一行人，为了在最短时间内抵达老司城，直接放弃了从独山绕行的念头，纵马横穿苗岭山脉。
彭家统治此地八百年，安家也有四百年。
同时，新仇旧恨相互叠加，让一众人胸口下积郁的杀气也愈发深重。
沿途所见那些山民。
和上一次来时的热闹截然不同，眼下的老司城明显萧条冷寂了不少。
留下才是真正的九死一生。
尤其是齐虎。
在快马加鞭，不间断的急行军下，金乌西坠斜阳西下时分，一行人便横穿龙山、八仙山以及太庵山，抵近了老司城地界。
对那些高高在上的土司而言。
借着昏暗的天光。
山上那些伙计，也多是苦命出身。
沿途所见的死尸也不在少数。
谁又愿意去山上落草？
或许是勾起了回忆，一个個解囊相赠。
即便是日暮归港时分，码头处也只有孤零零几艘船只，而且还都是渔船，运货载客的大船则是一艘没有。
当然……
怎么可能任由他们逃去。
地盘上一根草一块石头都有名有姓。
再说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不过。
这一幕看的众人心神越发凝重。
等灾祸结束，或许还能重返故土。
前些年他们一家老小也是如此，为了躲避灾祸，一路南下，不知道吃了多少苦，要不是掌柜的收留，如今这些人就是他们的下场。
要不是实在没有活路。
一个个面有菜色，靠着山中野果野菜勉强果腹。
大都就是往苗岭深山里逃难避祸。
但进山尚有一线活路。
原本至少两天的行程。
躲上个半年几年。
提马站在山崖间。
命好的话，一家老小靠着狩猎勉强能活。
视线越过码头，还能清晰看到老司城内状况。
但要是命不好，就这么一头扎进茫茫老山深处，等待他们的只有数不清的野兽捕食、蛇虫鼠蚁以及病疫饥荒。
平日往来于此的行商队伍。
也完全不见了踪迹。
明明是炎炎夏日，远远望着，整个古城竟是给人一种深秋寒冬的肃杀感。
“看来掌柜的预料的没错。”
“老司城作为永顺王朝王城之地，竟然都如此空虚，可想而知前线战场到了何种程度……”
红姑娘坐在马背上，看着远处古城内外的景象，冷声道。
“这不正好？”
“趁城内空虚，先登夺城。”
背着秦川弓身挎苗刀的老洋人，忍不住笑道。
他们今日横跨苗岭山，足足两百多里山路，这么奔波不就是为了报与彭家的新仇旧恨么？
“老洋人兄弟说的在理。”
“这么好的机会，自然不能错过！”
陈玉楼收回目光。
他比身后几人看得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