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儿黄花儿绿叶的云绣锦靴,额戴碧玉镶嵌的乌漆幞头,手持着一柄蓝田白玉的八孔洞箫,其箫尾,还用深绿色的三股儿扭花儿丝绦,系着一块儿天竺国出产的,双色水草玛瑙。
——注,天竺国,唐朝时期对于印度的称呼。
这张玉亭箫尾所系的玛瑙彩石,其型、沁特异,非同凡物,整体浑然天就,大如鸡卵,一端尖尖短短,较为细扁,透明之中,略微带着一点儿青绿,雕刻成了花萼的形状;而另一端球球节节,较为粗圆,颜色艳红润泽,雕刻成了盛开绽放的重瓣儿石榴花;其做工精细、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我呸!!!你一个端端正正的少年郎,单是打扮得如此妖里妖气的也就罢了,玉箫之上,系什么不好,偏要系这种,倒霉该死的石榴花!”
双刀婆婆歪着头冷睨片刻,倏地跳脚纵前,一把拽下了这只石榴花儿的坠子,嘿然厉喝他道。并且,一边训着、一边扯着,双手如风对撕,生生将其依雕刻的花瓣纹路,撕扯成了十几、二十绺的细小碎片儿:一枚绝世罕见、价值连城的珍宝饰品,就此化为了乌有。
“哼!你这个老妖婆、坏女人,你还我的吊坠儿,还我的吊坠儿!”
那张玉亭痛失了心头的爱物,不由得气急败坏、五内俱焚,翘起了兰花指,遥遥戳点着她,锐声大骂道:“那是我大师兄,三年前送给我的及笄贺礼,你这个该死的老婆子......”
“二师弟,别伤心!大师兄保证,明年,一定会再选买比这个更好的珍品,送给你做加冠之礼。”
但李益和那张若行、孙克已等人,内行看门道儿,旁观者清,深谙双刀婆婆此举,非上乘功力而不能,孙克已唯恐他吃亏,急忙捂住了他的嘴巴,低声哄劝他道。
“小娃娃,我老婆子从来都不欺负晚辈,这一对吊坠儿的价值,丝毫不在你那块儿之下——”
张玉亭眉头紧蹙,面带着委屈之色,方欲就势对其师兄撒娇耍赖,加倍地索求礼物,便见双刀婆婆打袖兜儿之内,掏出了一对儿和田冰种的玉蝉吊坠儿,迎面抛来道:“喏,接着,这是赔给你的!”
“师弟,咱们走吧!”
孙克已不容那张玉亭撒泼拒绝,抢先伸手,替他接住了吊坠儿,之后便用力地拉着他,飞快地离开了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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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问双刀前辈今日纡尊降贵,莅临鄙府,不知有何高见,要赐予本公呢?”
李益待他们走远之后,便满面春风、笑意盈盈地,对着那双刀婆婆询问道。
“卫国公言重了,老妇担待不起——”
而双刀婆婆则一改方才的狂傲姿态,抬起手来,一指那少年,心平气和道:“这孩子名叫龙髯客,来自于海外的倭奴国,他的天祖虬髯客和贵府世交深厚,颇有一段渊源,按照辈份来算,乃是你的子侄一辈儿。因此,老妇斗胆企盼,卫国公能看在这一份儿故人的情面上,为老婆子师徒俩和那张若行一样,安排个简陋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