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要我去丹金后,看看情况,听听伯父的意见后决定。
到丹金,看到伯父实际情况是:
年龄大,有残疾,行动不方便,孤身一人住在庙里,距县城还有几里路。
虽有徒弟们照料,吃穿不成问题,因无亲人在身边,就怕出点意外。
的确让人放心不下。
伯父从父亲祖山任职,到解放后父亲逝世,近20年都没有回过家了。
年老了,倍感孤独,也想回家看看,看着已长大成人的侄儿男女们。
但他又舍不得他几十年辛苦耕耘出来的观音阁,
对观音阁他是有深厚感情的,这里的一草一木,他都熟悉,处处留着他的心血,
他离开后,观音阁怎么办?
前几年伯父就从陈老头口中知道,有人向政府建议把观音阁撤了,用撤观音阁的建筑材料,修建乡政府。
因伯父一人坚持住在观音阁,加之丹金老百姓对观音阁的热爱,他们的打算才一直没有实施,
现在如伯父自己主动离开观音阁,不是让他们的阴谋得逞吗?
让这名胜古迹存留于世,传给后人,是伯父义不容辞的责任!
观音阁只要有人住,才能把观音阁留得住,
谁愿意冒出家当道士的“罪名”,住在观音阁上?
回不回去?伯父心里矛盾。
今天才说要走,明天又说不走,反反复复,一个多月都决定不下来。
伯父最后下决心和我回灌县,是源于莫大姐的决定。
伯父当时考虑,能为他守住庙子的最佳人选就是莫大姐。
莫大姐孤身一人,从未结过婚,无儿无女,无牵挂,解放前就拜伯父为师,在庙跟随伯父多年,解放后因迫于形势,才还俗返乡。
她虽不认字,无文化,道法不高,但人老实,对菩萨虔诚。
让她主持观音阁事务,守住这份家当,是最适合,让人最放心的。
那次我和伯父去莫三姐家,伯父当面就把他的想法告诉了莫大姐。
伯父说:
“这次宏儿来看我,告诉我:家里的侄儿男女们都希望把我接回江口县去,我也老了,快20年没有回过家,也想回家去看看他们。”
莫大姐高兴地说:
“你亲侄儿这样有孝心,你的确应该回去看看。准备什么时间走?”
伯父忧心忡忡地说:
“我走了,庙上的事情怎么办?谁来看庙?如庙没有人看管,肯定会被他们撤掉的。”
莫大姐着急地说:
“那该怎么办呵?!”
伯父看了看莫大姐说:
“我想你从山上搬下来,住在庙里怎么样?”
莫大姐好像一下呆住了,没有说话。
伯父停顿了一下,又说:
“我想了很久,我走后,你守庙最适合。你出身好,是贫下中农,是领导阶级,不是专政对象,又不认字,搞不来封建迷信活动,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你整天住在庙上,他们也不会对庙子怎么样。”
莫大姐沉默了很久才对伯父说:
“师傅,让我回去想想,过几天我再答复你好么?”
伯父高兴地说:
“我还不会走,你回去慢慢想好。”
解放后,莫大姐迫于形势还俗后,对外一直声称与伯父脱离了师徒关系,来往都是暗中进行。
这次要她重新公开她的身份,继承伯父的衣钵,到观音阁去当主持,与道士和尚同流合污,搞封建迷信活动,是会遭人白眼,受政府质疑的,还会影响到妹妹莫三姐全家。
可以理解,莫大姐思想斗争是相当的激烈。
最终她还是决心承担下师傅给的重任,守住观音阁。
莫大姐的决定,让伯父兴奋了几天。
伯父向她仔细地交待了庙里的事务后,才决定和我回灌县,并掐算了起程的日子。
我去丹青镇为伯父开证明(路条),还是那位操外省口音的镇长,听了我的简单介绍后,马上就叫工作人员给我开了证明。
证明上只说伯父是丹青镇的居民,去江口县探亲,没有写伯父是出家人的身份。
一位姓王的山民(我称为王大哥)听说伯父要出山,便主动前来,要伯父骑他的马到两路口。
出发那天,伯父没有坐功,早早起来,和我把要带的东西收拾停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