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伟哼道:“你以为开发商都是省油的灯,没个调查摸底就敢压低价格?他们是吃准了村里大多数人家都等着拆迁补偿款下锅呢,不然哪会这般嚣张?更好笑的是村里人都巴巴地等着宰开发商的大户呢。这下好了,大户没宰着,自己怕是也得被坑进去!”
“真要是压低,不给他们开发不就行了?他们违约在行,咱们还能得一笔违约金呢!”
“哪有那么容易?不给他们开发,你又能给谁?那么多人等着钱用,到时他们一逼,再一诱,怕是没几个顶得住的。”
“道理是这么回事。可万一有人接手呢?”
“你都说了,是万一。要是没人接手,村里还不得出大乱子?”江云伟给王灿倒了杯水道,“更何况上面的关系他们肯定已经疏通了,不然哪敢不经我们村委会同意就发出了变更拆迁补偿的公告?哎,事情麻烦呐!”
“你今天这么跟他们牛顶,就不怕他们动用关系搞你?”
“老子早不想干这个鸟村官了。工资低,养家糊口都成问题;活又累,成天不是这开会就是那开会,根本就没时间干实事。还不如去打工,吃穿不愁,还能混个自在!”
“你就舍得放弃‘为人民服务’的崇高理想?”王灿笑谑道。
“为……操!”江云伟忍不住骂道,“行了,不说这事,赶紧回家吃你的饭吧。我还得想想辙,接下来还有得硬仗打呢!”
王灿道:“要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只管开口!”
“你是有能耐,也聪明,可惜呀……这里面水有多深,你不清楚。”江云伟黯然地叹了口气,便回宿舍去了。
说实话,王灿并不同情村民,因为他们贪得无厌,因为他们总是渴望不劳而获,一夜暴富。想想半年前,他妈的手术费用差着老大几十万,他老子挨家挨户地求借,除了大头家借了六万压箱底的存款,别家么,有的叫穷,有的借出去了没还,还有的打发叫化子似的借个三五百……这些点点滴滴,王灿都记着的,每每回想起来,心里那个寒呐,真个像塞了几块冰似的。
可再寒心也比黑风垭的那一家子好不是?俗话常说,远亲不如近邻,大家相处这么些年了,彼此也算和气,也没必要在已经成为过去的事情上过分计较!你要去说他们自私,他们势力,那就太没必要了。试问全世界几十亿人,有几个不自私、不势力的?
王灿虽不是个仁慈的主,但胸中还是能容物的,特别是在他认为不值得计较的地方,不管曾经有多大的梁子,总能轻飘飘地揭了过去。就像赵灵益,差点把他弄死了,结果就因为发现赵灵益也不是一个坏透了的坯子,两人竟还结成了朋友。
可话说回来,就算他想帮,又通过什么方式来实现呢?
如江云伟所说,建设物流基地是市委、市政府的决策,而开发商又是家大业大势更大的央企,正所谓是强强联手,逼就是你这些屁民。别的什么个人或是企业,不管以什么名义,怕是想帮都难插上手来。
这事不好整呀!
不单王灿认为不好整,连他老子王大伟也觉得不好整。
“这事儿呀……实在没法子整呀!”王大伟似乎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拿起筷子又搁下,满脸愁云地道,“一头是政府,一头是央企,你说咱们要是不服他们的补偿方案,又能往哪里告呢?难呐,儿子!”
“是难。人家这是吃定咱们村的人都等着这笔钱来下锅呢。咱们若是不让步,他们就以违约为要挟,大不了每家陪你几万块了事。可这样一来,大家指望了好几年的几百万和新房子都没了,能甘心吗?肯定不能!这时候大家就会想,有总比没有好,最终还是会答应下来。”
“是啊,决策是政府定的,更改不了。咱们这里要是不答应,邻近几个村不一样可以么?真要是闹到那地步,咱们可就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啰!”
“邻近几个村哪有咱们好?咱们这边出去就是高速路口,而且就在城边上,只要物流基地建了起来,就能和城市融为一片。咱们真要是抵死不同意,着急的该是他们呢。只不过现在的开发商都越来越高明,暴力式的逼迁他们不玩了,改玩起心理战!一边是有,虽然少了点;一边是什么都没有。傻子都知道该选哪一边呀。我估摸着闹不了一两天,大家就会同意!”
王大伟无奈地笑道:“老四(王德云)还想要1000万呢,亏得他敢想?不过我真不心甘。虽说咱们家现在不缺那点钱,但就这么被人给坑了,我,我咽不下这口气!”
“你要是能咽下就不是我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