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城公安局关于如何处理王灿杀人案件的会议开了整整三个小时也没结果,就在秦伟的耐心已经耗尽,准备违逆众意拍板定调时,有人懂张地跑了进来,凑到他耳边道:“局长,上边来人了!”
“怎么回事?”秦伟一凛,心知肯定是为王灿的事情来的。部里都已经惊动了,省里又岂能坐得住?
“带队的是省里的王副厅长……”
王副厅长是秦伟的老长级,最是刻板严厉的一个人,秦伟一听是他来了,浑像挨了一记闷雷,脸色顷时就焦了。下面的人见状,都住了声,纷纷问什么情况。秦伟哪有功夫细说,忙慌慌地迎了出去。
王副厅长单名一个冬字,那性格真像是冬天一样严竣阴冷,事情落在他手里,绝对是按程序来,没有通融的余地,若是有什么过错落在他手里,对不起,人情也好,关系也罢,没得讲,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王灿的案子惊动了部里,而省里又派了他下来突击检查,肯定是要按章办事,容不得他们挟隙报复的。
刚走出会议室,就差点和王冬撞了个满怀。秦伟立即堆起满脸地笑意,还没来得及打招呼,王冬就劈头盖脸地问道:“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按说王冬这样的说话方式是官场的大忌,就算对方是下级,一点面子也不给,会遭人恨的——你就能保证自己永远都是上级,就没有被人踩在脚下的一天?可秦伟在王冬手下十几年了,再熟悉领导的脾气不过,所以丝毫没有不快,打叠起十二分的精神汇报情况。
进了会议室,众人见王冬亲自来了,都撵慌了的鸡似的站起来敬礼问好。
王冬听完秦伟的汇报,就问市局的方案是什么。秦伟沉吟着没答,下面的人你瞧我,我瞧你,刚才还吵得像麻雀,这会子却都居了闷葫芦,没一个作声的,都拿眼睛瞧着秦伟。
秦伟这才轻咳了一声道:“刚才我们已经有了定调:刑事拘留!”
有些反对直接就刑事拘留的人顿时瞪大了眼,不明白秦伟为什么会这样说。
本以为王冬会有话说的,不想他虎地站起身来,铿声道:“好!”就一阵风似地走了。
秦伟有些傻眼,实在吃不透王冬这声好到底藏着什么意思,忙追了出去,问道:“王厅,那个……你,你还有什么指示吗?”
“指示?”王冬反问道,“你想要什么指示?”
“我,那什么,王厅,要不你先到我的办公室里坐坐,我把案情详细地向你汇报一下?”
“不必了。我来,就是向你,向蓬城表个态,这件事情不单部里重视,省里更重视。立即给我组织最精锐的警力,争取在最短的时间里把案情调查清楚。不然,嘿嘿,省里也顶不住了!”
秦伟吓了一大跳,失声问道:“省里……王厅,到底什么情况?王灿背后难不成有人?”
“这个案子省里都还不知道,部里就先越级过问了,你说是怎么回事?我看出来了,有些人想趁着这个机会搞整王灿,你最好把思想工作给他们做通,不想蓬城的警界再翻船就都给我老实点。”
秦伟的脸色刷地就白了,心里将王冬的话掂量了一番,越发意识到王灿深不可测,擦着满头的虚汗道:“是,这点我们都是清楚的。”
王冬哼道:“清楚就好!”风也似地去了。
送走了王冬,秦伟回到公议室,先瞅了一眼闹得跟菜市场似的众人,既不发作,也不说话,就冷着脸站在一旁。众人瞧着情况好像不怎么对,都住了声。有人就问道:“秦局,咋回事儿呢?”
秦伟乜斜着眼将打过会议室,哼声道:“没什么,继续开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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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六点,王灿就被押送到了城东拘留所。
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进拘留所。
从车上下来的那一刹那,幽冷凶戾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蓦地生出一种穿越到了另一时空的错觉。
办手续、剃头、换衣服……各个程序走下来,差不多都快八点了。警察没让他去吃饭,而是让他去分配房间、领洗漱用具什么的,一番折腾,便到了息灯就寝的时间。
按说一整天都没吃饭,王灿该饿得半死了才对,可他却精神得很,既不气馁,也不愤怒,淡定得跟过家家似的,不禁让人怀疑他到底知不知道目前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里。
监室是四人一间的,另外三张床分别睡的是两个小年轻和一个中年汉子,一眼瞧上去就知道不是善茬。
王灿刚坐下,瘦个儿小年轻就上来翻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