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乔司南侧脸,深邃的凤眸对上了雨中的黎洛——
她那样狼狈,手掌和膝盖都擦出了血,可怜兮兮的眼神,像一只被主人丢弃在了路边的小狗。
她好像......在颤抖妲。
是了,她在颤抖,他看得十分真切窀。
黎洛靠在电线杆上,全身都在抖,手在痛,膝盖在痛,脚在痛,小腹,也在痛。
可所有的痛加起来,好像都没有现在的心口那样难受。
她狼狈至此,他却隔着闭合的车窗,冷冷地看着她。
眼圈,不觉就有点红了。
像是委屈,又像是......其他的杂糅情绪,混着这漫天雨势,将她的心里砸出一个又一个繁芜却又空荡的大坑。
他们就这么对视着,谁也不肯先别开眼睛。
红灯,慢慢地闪烁。
最后,终于,转绿。
跑车轰鸣,轮胎极速旋转,划出优美的弧度,飞快擦出她的视线,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没有一分一秒的犹豫。
黎洛下意识往后一退,可玛莎拉蒂溅出来的泥水再度喷洒了她一身,糊了她一脸。
褐色泥浆,白色的衬衫。
她真是......像一只被遗弃的斑点狗。
黎洛身后胡乱抹掉脸上的泥浆,抬头再看,哪里还有玛莎拉蒂的影子?
她膝盖一软,就这么软趴趴地顺着电线杆往下滑去,眼泪再也不受控地滑落而出,滚烫,而绝望。
原来.....
原来他当时的感觉是这样的。
原来袖手旁观四个字,在一个人最需要的时候,能够那么残忍地伤人。
一阵刹车声猛地在她耳畔响起,黑色的雨伞被撑在了她的头顶。
“黎洛,你怎么在这里?”
南铮从车里拿出薄毯将她包裹起来,“我送你回家。”
明明是夏夜,南铮还是开了暖气,又从车后座抽出纸巾,“先擦一擦。”
“谢谢。”
简洁明快的小提琴声音从车载音响里流泻而出,总能轻易地安抚人心。
黎洛擦干脸上的水,稍稍平静了下来,“你也喜欢帕瓦尼尼?”
“当然,你也是?”,南铮专心地看着眼前的路,目光依旧清润温和,“看来我们有共同的爱好之一了。”
黎洛笑了笑,没有回答,“把我放在路口能打车的地方就好。”
“雨这么大,送你回家吧。”
黎洛还要坚持,却敌不过南铮的车速。
只能开口报出地址。
回到家里,他又送她上楼,“等你洗好澡,我们谈谈。”
黎洛心下猜到他要跟自己谈什么,只好照办。
洗完澡出来,桌上已经有一碗热腾腾的姜汤在等着她了。
“谢谢。”
“谢什么,擅自用了你的厨房,不要介意才好。”
“怎会?”黎洛捧起姜茶,小口小口地抿着。
“黎洛,”南铮拖过一张餐椅,在她面前坐下,“你今天好像很不对劲,怎么会去q’s?是因为他的关系吗?”
黎洛手一顿,“不是。”
南铮也不逼迫她,只是耐心地等着她将姜茶喝完,“黎洛,你当初离开他,能告诉我原因吗?”
黎洛一怔。
南铮知道她全部的过去,却从来没有问过她任何不能触碰的问题。
这也是一个心理医生必备的素质。
是的,南铮是她的心理医生。
当时她产后抑郁,接近崩溃,连孩子都只能放在年舒母亲那里养着,是南铮将她救了回来,才有了今天的黎洛。
她却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地问出口,所以本能选择回避,“我不想谈。”
原因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真的离开了,不是吗?
而且......
现在想来,自己那时候还真是够残忍的。
她拢了拢身上的薄毯,“我今天明白了一件事。”
“说来听听,”南铮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总是能够安抚住她。
“我明白了自己以前做的事有多么残忍。雪上加霜?还是落井下石?”,她将头埋在膝盖上,“你觉得哪个词能够形容我这个坏女人?”
南铮垂眸,脸上有些冷。
最后他握了握黎洛的肩头,“后悔离开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