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边脸,是完好无损的那边。
有泪垂到腮边,充满了绝望和楚楚可怜。
“司南”
童宁哽咽,眼里却闪过一抹希望的微光。
乔司南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我等你。”
说罢,又退回她身后,立在一米之外。
童宁却突然转身,一把抱住乔司南的腿,哀哀地跪在地上,“司南,你在恨我,是不是?你恨我父亲,所以也恨我?!”
昂藏的背影微微一顿,乔司南弯腰,缓缓掰开她的手臂,“你想多了。我只是不适合站在正前方。”
他没有任何理由要来祭拜童家的人,尤其当童伯军还是自己的杀父仇人的时候。
童宁手被拉开,扑通一声跪在了自家人的墓碑前,终于哭出声来。
她哭得那样悲恸,仿佛要将自己身体里的每一寸悲伤都化作眼泪才肯罢休——
这四年来,每一分的委屈,每一次的隐忍,还有四年后的现在,每一
天的不甘….
童宁抓住墓碑,哭得那样撕心裂肺——
可,她却始终没有等到身后的那个男人,那个曾经说过要照顾她一辈子的男人,上前来的再多的安慰。
他和她…
终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哭了许久,直到嗓子都哭哑了,她才转过身,从小竹篮里拿出一瓶早就准备好的白酒,“司南,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此刻已经接近黄昏,天际处有鸦雀低低飞过,整个墓园开始泛出一股子苍凉阴冷的气息。
乔司南轻轻颔首,“我去山下等你。你好了,就下来。不必着急。”
“好。”
童宁静静点头,没有再说话。
乔司南递了一个颜色给童家的老妈子,让她好好看着童宁,这才折身,往石阶下面走去。
刚刚到了山脚,就遇到了黎洛和花花。
小家伙从车里出来,手里捧着一大捧白色的菊花,“爸爸,我想上去看看童宁姑姑的家人。”
小脸上是难得的严肃神色。
乔司南却没有立刻点头,只是摸了摸他的头,然后才看向黎洛,“怎么来了?”
黎洛快步走向他,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开口,“我不想让孩子之前童家以前的事。”
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心里带着仇恨,更何况,是童宁从乔正宸手里把花花救了下来。
乔司南点头,眸光浅浅,却含了几分释然。
谁都不想带着仇恨活下去,因为那是对自己最大的惩罚。
他弯腰,一把抱起花花,“一会儿去了,就把菊花给童宁姑姑,然后在旁边陪着她就好。”
“嗯!”,花花重重点头。
一家三口并肩而行,乔司南将黎洛的手扣得紧紧的,“冷吗?”
“不冷。”
她回握了他一下,微微用力。
有家的人,不会冷。
花花搂着乔司南的脖子,难得地没有再多问,很是严肃庄重。
刚刚走到一半,便看到童家老佣人迈着小脚步,急匆匆地来了。
“怎么了?”
老阿妈看了乔司南一眼,“小姐说她给夫人太太准备的小菜掉在你车上了,让我下来拿。”
小菜?
乔司南心里咯噔了一下,一把将花花抱紧,“不要去拿了!”
车里什么都没有!
他三步并做两步,快速地朝山顶奔去,黎洛也意识到不对劲,连忙跟上,连话都没有时间多说,两个人奔到山顶,便看到一地血红——
童宁伏在喻琇的墓碑前,整个人已经昏迷了过去,额头上有且深且长的伤口,深可见骨!
那是生生撞出来!
血,疯狂地从伤口里往外涌了出来……
花花吓得大叫,一头扎进黎洛怀里不肯再看,哭出声来,黎洛连忙抱着孩子转身,连声安抚。
乔司南快步上前,一把将童宁从地上抱起来,掐住她的人中——
“宁宁,你保持清醒,我马上送你下山!”
他将童宁一把抱起,却被她胡乱而虚弱地扯住了衣袖,“司南,你又叫我宁宁了,真好”
乔司南将她抱紧,“你别说话!”
跨步而去,匆匆跨过台阶。
黎洛抱着花花,连忙跟在他们身后。
童宁嘴角绽出一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