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得那一天,她曾经讥笑地问顾云臣,是不是打算砍掉金胖子的手。
他虽然说了怎么可能,可那眼神,却隐隐带着藏得极深的暴戾。
难道真的是他?!
真的是他?!!!!
他为什么又要选择在洛城动手?!
思绪飘零,不受控地就问了出来,“你做的?!”
顾云臣手臂一僵,微微冷哼。
南楠盯着他的眼睛,却发现自己居然无法从他的眸子里读到任何有用的信息——那里面无波无澜,依旧冷如玄冰,没有慌乱,没有任何的情绪。
这是她第一次读表情失败,也是她第一次用自己的专业去应对他。
却....失败了。
到底....是不是他?!
电梯叮地一声到了底楼,他明显不肯就此放过她,还打算再警告,梯门却已经开启。
门外的楚培安见状,浓眉拧得死紧,一把将南楠从顾云臣臂弯里拽了出去——
“这位先生,请自重。性.***,扰是违法的。”
顾云臣在电梯门开启之前已经将头顶的墨镜拉了下来,所以楚培安根本无法认出他。
只见那薄实的唇抿成了一条紧绷的线,像是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某种情绪。
三个人就这么僵持,谁也不肯多让一步。
直到有病人进了电梯,顾云臣才侧了侧身,“借过。”
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他硬如磐石的臂膀擦过她的手臂,带来丝丝热度,却又很快随着他的人一起,消失在楼梯的转角处。
南楠怔怔地,眼前依旧是金胖子的那件衬衫,回不过神来。
楚培安并不打扰她,只是安静地等在一旁,等南楠眼里稍微恢复了一点神志,他才开口,“是不是有什么发现?想起什么了?!”
这几日来,她每每思考问题都是这样的表情,他已经习惯并且默契地配合着她。
南楠回神,第一个动作竟是下意识地垂头。
她太清楚自己不擅长掩饰的这一弱点,所以这本能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掩饰。
连声线都有些许不自然,“没有,还没思考成熟,不能妄下定论。”
楚培安了然,“先出发,实验室那边分析出了药物的成分,也联系到了美国那边的实验室。金胖子中毒的那种药,就是在那个实验室里研究出来的。”
南楠点头,默默不语地跟在楚培安身后,上车。
旁边的楚培安还在分析案情,“我觉得金胖子那件衬衫....是否需要去追查一下衬
衫的来源?比如买的地方,还有.....”
“不用,”南楠打断他,“先把药物成分分析出来。”
楚培安略略沉吟了一下,“好。”
南楠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子倦怠——
她靠在车子的椅背上,转头,不让楚培安看到她微微闭合的眼。
有线索却不说,这明显在违背她的职业道德。
前半生,她努力断案,努力地以不冤枉任何一个好人,却不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为自己做人的标准。
可现在,她却在瞒着。
只因为那个人是顾云臣。
她不知道这样做是否是对的,心里的天平来回起伏,每一边都是重重的砝码,打到她的心壁上,生疼。
她眉头深锁,心越拧越紧,茫茫然地看着眼前的车水马龙——
南楠,你真的要牺牲自己毕生的理想和追求,来掩盖这件事吗?!
车子很快滑到路口,红灯。
在医院里等了一夜,此刻已经是黎明破晓时分,阳光的金线如针一样扎进眼眶,刺眼。
南楠抬手,捂着自己的眼睑好一会儿,才从指缝中看向前方。
车窗外是洛城有名的早餐一条街,街边到处都是蒸笼或者大锅子里透出的氤氲水蒸气,有许多一家三口选择在这里来吃早餐,吃完之后或上班上学,开始一天的期待和奋斗。
这就是红尘的味道。
平凡普通,却温暖非常的生活。
是她穷尽一生,都可能追求不到的——南家的孩子,注定了不平凡。
这是爷爷曾经说过的话。
所以他们从小努力,在每一个方面都严苛地要求自己,甚至没有什么童年可言。
“饿了?要不要下车给你买点吃的?”,楚培安温和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