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面......
曹营的声音像隔着水一样让人听不真切,南楠踉跄了一步,撑起最后一口气往前走。
府邸的门被南楠推开,不过四五天的光景,到处都积起了厚厚的灰尘,她两步并作一步就往楼上跑躏。
“顾云臣——崾”
卧室的门被推开那一瞬间,窗边的人倏然回头。
南楠顺势望去,只一眼,差点就哭出来了。
笔直熨帖的白衬衫没有了,取而代之是皱皱巴巴的睡衣;一丝不苟的发型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乱糟糟的卷发。
一身落拓,如流浪汉。
见到她,他眼里闪过一抹不敢相信的辉光,却又很快隐去。
南楠大步上前,舌头却是发硬的,“你......伤到哪里了?!”
顾云臣别开眼睛,直接无视她的问题,转头提起窗棂上的酒瓶往门外走,步伐踉跄不稳,却丝毫在意自己此刻的狼狈。
南楠冲上去拦住他,将他手里的酒瓶一把抢过来狠狠砸在地上,“你哪里受伤了?”
顾云臣别过眼眸不去看她,语气凉薄得如同此刻窗外的雪,“不是我,是慕容宁受伤,你可以走了。”
南楠一怔,心里却松了一口大气。
不是他!那刚才曹营说什么最后一面,根本就是在忽悠她的!
顾云臣弯腰将地上的酒瓶捡起来,往外走。
南楠不屈不挠地再度将他拦住——
四目相对,谁也不肯让开!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和平这两个字就只是一种传说。
半晌之后,竟是听他轻笑起来,“南楠,你是回来看我笑话的,是不是?”
南楠嘲讽地看着他,“是,我就是回来看你笑话的。我要看一看那个曾经将我视为尘埃的顾云臣是如何被所有人抛弃的!我要来看看落水狗是什么模样!”
“那你现在看到了,可以走了。”
他盯着她,半晌不语,表情平静得如同此刻整个府邸的死寂一般。
然后,他静静地绕过她,往外走。
脚步摇晃得更加厉害,南楠却没有伸手去扶他。
只是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下楼梯——
果然,顾云臣脚步一滑,整个人踩空了下去,如闷葫芦一样滚到了大厅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
也好,这样他也能清醒一点。
南楠跟上去,居高临下看着躺在地板上的他,“顾云臣,告诉我慕容宁在哪里,告诉我枪击案里你所知道的全部细节,我帮你找出凶手。”
他匍匐在地,轻声喘息,“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回来?!”
“为了回来看你是如何落魄,在这一栋房子里你囚禁了我两年,我回来找找平衡,好让我自己继续飘飘然下去!”
她吼!
顾云臣一怔,旋即失笑,笑容惨淡如雪,他却还是不肯停歇下来,就这么将自己的嘴角拉得大大的,“那你平衡了,你可以滚了!”
南楠将拳头捏紧,弯腰狠狠一拳砸在他的心口位置上,“你给我起来!这样子要是让云端看到,她把你当成什么?!她那么喜欢你!”
顾云臣懒洋洋地将手中的瓶子打开,猛地又灌了一大口酒到嘴里,在南楠弯腰的时候突地将她扣在怀里——
一口酒被他从嘴里硬灌进她唇中,灼辣的廉价二锅头像刀片刮过喉咙!南楠猛地咳嗽起来,到最后双眼赤红,连呼吸都有些不畅。
她狠狠地盯着他——
这还是顾云臣吗?
还是她认识的那个,临危不乱,永远掌控全局的男人吗?!
心里突地涌出无尽酸楚,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云端的父亲,仿若往日那被深埋的某些情绪也被眼前的画面给拉了出来,摧古拉朽地开始冲击着她心里好不容易才筑起的那道厚厚城墙.......
原来防御二字,在他面前根本是空谈。
南楠弯腰想将他拉起来,“你给我起来,
一滩烂泥像什么样子!”
顾云臣被她拉起来,如拖麻布袋一样拖上楼。
浴缸很快被注满水,南楠将他连衣服带人丢了进去,撕拉一声,他身上的衬衫被她拉碎。
拿起旁边的浴球,拼了命地在他身上搓洗,恨不得搓下一层皮来才肯罢休。
顾云臣也不反抗,就这么靠在浴缸的一头,看着她忙碌。
醉眼惺忪,却将她的动作全部收进了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