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港县是青山市的最穷县,陈塔镇又是黄港县最穷的镇。虽然还达不到国家贫困县的红线,但对于立志高速腾飞的青山市来说,黄港绝对拖了青山市的后腿。gdp增速连续七年低于全市平均水平。
而最近两年,黄港县的五个乡镇中的四个镇大部分经济指标都以两位数的速度增长,整体形势非常乐观。但陈塔镇依旧排名末尾,几乎各项指标都名列倒数第一,而且还是全市唯一一个工农业增加值负增长的乡镇。
以前和陈塔镇同样贫穷的大河镇因为三年前引进了“德富化工园区”,税收和增长突飞猛进,一跃成为众镇之首。
而当年市县本倾向把这个化工园区放在陈塔,但却被陈塔镇的党委书记邓怀东拒之门外。
这才有了大河镇的穷镇逆袭之举。
对于邓书记的这个决定。陈塔镇是众说纷纭。有说好的,说邓书记没有拿家乡和人民去换政绩,穷则穷点,但却给陈塔镇保留了碧水蓝天和健康的环境。
也有不少人骂他咒诅他,说他刚愎自用,搞一言堂,还说他断了大家伙的财路,眼睁睁地看着陈塔翻身的机会溜走。
说起来,陈塔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优势。交通困乏、基础设施落后是一个方面。重要的是陈塔距离县城最远,哪怕隔河就是省城武江,但陈塔镇距离武江大桥足有九十公里。这点区位优势在距离面前顿化乌有。
随着城市土地的紧缺、城市容积率居高不下,黄港县城的工业产业开始向各乡镇“转移”。各大乡镇都从中分到了一杯羹。惟独陈塔属于被遗忘的“世外桃源”。
于是导致强者恒强,弱者愈弱的境地。
陈塔镇三年更换了三位镇长,结果没有人能坚持一年。一个到任后天天琢磨着跑调动,最后索性辞职下海;第二个坚持了半年,结果得了抑郁症;第三位则破罐子破摔,整日喝酒打麻将麻痹自己,结果因为搞大了一名妇联主任的肚子,被人堵在办公室打了个半死,在送县医院的途中又遭遇车祸而死。
要是再往前延伸,这个陈塔镇长简直成了“倒霉”的代名词。有入狱的,有得绝症的,有喝酒喝死在酒桌上的。
总之,没有人能在这个位置上善终。
这导致整个黄港县的官员闻之色变。如果有谁知道自己被“升迁”陈塔镇镇长,保证当晚就要吓个半死。
在谢富丽没上任前,黄港县接连作了陈塔镇好几个副镇长的工作,鼓励他们接替镇长职务,但无一人愿意接榜。
谢富丽履新青山后遭遇的第一件怪事,就是在普遍追求进步的官场,居然无人愿意去担任这个职位。镇长人选空置了三个多月。
她当时对陈塔镇的情况还不是特别了解,所以第一时间想到了郭小洲。她想趁这个机会让郭小洲从广电系统中脱离出来。
在她想来,如果是个众人争抢的职位,她根基未稳的情况下,自然无法推荐“自己人”进来。所以她提出外调一名年轻干部去陈塔,没有遭遇半点阻碍。
当然,等她后来从秘书口中了解陈塔镇长的“霉点”时,后悔也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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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小洲上任的当天,正值黄港中考的第二天。
天公不作美,一直艳阳高照的天气,今天一大清晨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镇政府大院门楣上的一条欢迎横幅,也被大风刮得飘飞成红旗,“哗啦啦”作响。
哪怕县组织部部长钟强亲自送他赴任,陈塔政府大院却依然冷冷清清,七名党委委员除了镇党委书记邓怀东和两名副镇长到场外,居然有四人未到。
未到的四人是镇党委副书记、镇人大主席何邓希才;副镇长任茜;武装部长、副镇长童世福;纪委书记马得中。
要知道组织部长是掌握他们命运的主管领导,这样都有超过半数的党委委员不来,钟强的脸上很不好看。
在场迎接的工作人员也不多。稀稀落落数不出十个人。
党委书记邓怀东是个年过五十的高个子男人,体格很强壮,头发微秃,脸色黝黑,一对眼睛炯炯有神,看得出他是个很有个性的领导。
邓怀东倒是比较殷勤地替钟强打伞,一直把钟强送到会议室都没有回头看郭小洲一眼。不知是下雨的原因影响了既定程序,钟强在下车后居然忘记替两人做介绍。
更离谱的是,郭小洲下车后,没有一个人哪怕为他递一把雨伞。
他在大雨中楞了几秒钟,咧嘴笑着,迈步朝镇政府大楼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