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侧的妇人见状,屈膝道:“启禀陛下,家父是被族中叔伯们给寒了心了,提及往事,一时失态,御前失仪,还请陛下恕罪。”
凤玄冥摇摇头,“身在宫外,就不用拘泥于宫中规矩了。
来人,赐座。”
皇帝面前,即便是凤玄冥开了口,张氏父女也不敢太过放肆。
是以只有的确年迈,且身体不太好的张父入了座,张氏依旧在旁边站着。
张父伤心抽噎了片刻,便整理情绪,重新开口。
“不敢欺瞒陛下,草民之前差点丧命,的确是同族兄弟的手笔,究其原因,就是草民掌握的漕运生意。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事实上,因为这家业遇害的,草民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草民不忍张氏子弟再因为这生意兄弟阋墙,父子反目,自相残杀。
所以,草民愿意将张氏漕运献给陛下,以还皇后娘娘的救命之恩。”
白白得了东洲半数以上的漕运生意,凤玄冥却并未喜形于色,而是冷静道:“张氏经营漕运三百年,应该知道,漕运生意和别的生意不同。
不是说你把东西给了朕,它就完完全全属于朕了。
你愿意将张氏偌大的基业献给朝廷是好事,但朕如何能保证,这些漕帮、码头和水陆运输道路上的人会听朝廷的,而不是在给别人做嫁衣?”
漕运是一门极其特殊的生意,凤玄冥作为皇帝,能接受张氏父女的献礼,但未必能真正将漕运生意收拢
为朝廷所有。
万一他利用朝廷的力量震慑了张氏其他子弟,以及想和张氏抢生意的商贾,私底下再运作一番将生意抢回去,便是强大如凤玄冥,能做的报复也只是杀了张氏父女而已,生意还是张氏的。
这就是漕运生意的特殊之处。
张氏父女闻言对视一眼,显然,他们也没想到行伍出身的凤玄冥竟然会如此谨慎,对许多生意人都束手无策的漕运生意竟然如此了解。
迟疑良久,张父才笃定道:“陛下若是不放心的话,草民可以派人手把手教朝臣官员接手漕运生意。
直到他们上手后,再将现有的人手撤出去。”
听上去似乎不错,凤玄冥亦从善如流道:“这倒是个好办法,不过,偌大的生意献给朝廷,你们的诉求又是什么呢?”
张氏父女对视一眼,张父又跪在了地上,“草民,恳请陛下做主,让草民一家从河东张氏分离出来,另立门户。”
东洲半数以上的漕运生意换另立门户,这种请求,听上去就跟拿着万贯家财去换了一碗馊饭似的,估计没多少人能理解。
可偏偏凤玄冥也恰恰是曾经和张氏父女有过相同经历的人。
所以,他沉吟片刻后,平静道:“朕可以答应你的条件,但前提是,你们一家,至少三代以内,留在轩辕城,不得再回河东。”
张氏父女也应了。
双方又就种种细节聊了许久,房门被敲响,宴楚歌难掩疲态的脸从门缝
里挤进来,“完事儿没?
真把我的诊室当成御书房了?”
张氏父女忙与宴楚歌行礼,宴楚歌面对他们,没有任何特殊的神色,就好像这父女二人和悯生医院的每一个患者没有任何区别一般。
而凤玄冥则直接过去把人揽入了怀中,“手术结束了,累不累?”
宴楚歌身子一歪,直接趴在了人身上,“累!
幸亏燕回和海棠替我分担了一部分, 不然将萧然还没下手术台,我就得躺在手术台上了。”
“辛苦了,这就带你回宫。”
凤玄冥说干就干,弯腰将人抱起来,“摆驾回宫。”
门外的卫队和车马随时整装待发,一刻也没浪费就带着人回了宫。
宴楚歌嘴上说着累,还想讨论一下今日的事情,“方才来找你的时候遇到了将凤行夫妇,他们看到将萧然手臂已经成功接上,已经同意说服武林同道与兵部合作了……”
凤玄冥见状,大手盖住她的双眼,“这些事情明日再议,先休息,您今日太累了。”
顺手将一颗糖丸塞进她嘴里,“今日事出意外,辛苦你了。
日后可不敢再让你如此了……”
怀着四个月的身孕做了三个半时辰的手术,寻常人都得累的够呛,凤玄冥简直恨自己不是个大夫。
郁郁道:“朕若是能替你做手术就好了。”
宴楚歌闻言简直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