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吴家,自不必说,两家是姻亲,来往也紧密,生意上经常联手,不但香药的事要说,粮食的事也要说。
陆家,论起来只是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没有林、吴两家那么亲密和来往密切。陆老爷子为人虽有些锋芒外露,但陶舜钦向来尊崇和气生财,凡事爱留余地,所以两家也没什么龃龉,能搭把手的时候通常都会搭把手,表面上是很和气的。既然瞒不住,就只有合作。当然,粮食的事情不说,全看陆老爷子鼻子灵不灵。
陶舜钦把身边最得力的长随叫来,一字一句地交代清楚了,让人又重述了一遍,确认无误方放人走——逐一处理完毕,方问陶凤棠:“都看明白了?”
陶凤棠轻轻出了一口气:“儿子都看明白了。父亲这是想和大家一起发财?”
和大家一起发财,也就是把所有人都拖下水的意思,不过这话好听。陶舜钦微笑着点头:“我常和你说,做人不能太贪,这天下的钱一个人哪儿能赚得完?我们又要弄粮食,又要购香药,本钱不够的,我们这里一动,他们必然也要动,三家一旦相争,不但失了和气,容易出错,损失的还是自家钱财。最好就是三家统一定价,图长远一点,谁也不吃亏,更不怕谁哄抬价钱,省心省力省钱。将来再有同样的好事,我们也可以理所当然地插一脚。何乐而不为?”
动静皆学问,陶凤棠认真记下,又问:“下家是想找梅老大?”
陶舜钦的眼里就露出几分满意来,笑眯眯地看着长子道:“对,他胃口极大,胆子也肥,行事又稳妥,口又严,是最合适的人选。各地缺少香药也不是一天两天,不是走一批货两批货就能解决问题的,我想三家联合,细水长流,把这条线走得稳妥长久一点。”
所图不小,和自己当时那种狠狠捞一把,然后就安安心心过两年安生日子的想法完全不一样,到底年龄不一样,见识不同,眼光也不同。陶凤棠犹豫许久,问道:“陆家是不说粮食的事了,林家这边,想来他家不会做香药,却会做粮食,父亲是要把这个人情留给姑母亲自去做?”
“那是自然。让你姑母缓两日再派人去说。”陶舜钦微微一笑,朝陶凤棠挤挤眼睛:“至于你母亲这里,我要亲自去同她讨人情,告诉她我已经派人去你外祖家里说了。你去同吴襄和陆缄说我刚才的安排,你再问陆缄一句,粮食的事要不要同他家里人说,他自己把握,我们都按他的意思办。”这样一来,基本什么人情都给陶家做完了。
陶凤棠认真想了想,看着陶舜钦笑:“我很好奇陆缄会怎样回答。”
“我猜他一定会说他得了这些好处已经很不好意思,不能再贪心,然后再郑重谢你。”陶舜钦轻拍儿子的肩头:“儿子,慢慢来吧,你任重道远。”
时值申正,吴氏忙碌了半日,刚刚闲下来,正歪在美人榻上养精神,就见陶舜钦来了,忙要起身去接他,却被陶舜钦几步抢上前来扶住了,心疼地道:“老夫老妻,你这样客气作甚?自己的身子不好就该好好将养着,有什么事,能丢都丢给凤卿和她姑母去做。”
吴氏甜甜一笑:“这不是半日没看到你了,欢喜么?”
陶舜钦被她逗得一笑,挨着她坐下了,小声道:“要和夫人报喜”然后如此这般地把自己的打算说给吴氏听了,笑道:“岳父母、大舅哥他们待我们不薄,有钱大家一起赚。”
这个男人永远是这么体贴周到大方,所以就算是陶氏的事情多,她也从来不嫌烦。吴氏不看重这后头能给娘家带来多少好处,她更看重的是陶舜钦对娘家有这份心,和对他妹子比起来同样的不偏不倚。她轻轻将头靠在丈夫的肩膀上,叹道:“我刚才在想,此生何德何能竟能遇上你,从进陶家门始呵护至今,从未有过委屈。日后我若是先行一步,你可千万别委屈自己。”
陶舜钦的脸色突地变了,伸手掩住她的口,嗔怒道:“好好儿的,你怎地突然说起这个怪话来?我还要给你做八十整寿呢。”
自己的病自己知道,吴氏有些勉强地笑了笑,转过话题道:“这次到底是托了外甥女儿的福,你让大家都赚钱不要紧,好歹得和主人家说一声才是。”
陶舜钦故意瞪圆了眼睛道:“难道她们还敢有意见?你这个舅母难道不值得她们真心以待?”
“自然不会,但总归要去说一声的。”吴氏明知丈夫故意逗自己开心,心里仍然高兴,轻轻掐了他一把,笑道:“她们待我也够好了,掏心掏肺,尽力尊敬,说句不知羞的话,这世上,小姑尊敬你我也仅次于尊敬当年的公婆……”
陶舜钦笑看着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