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谨容不防他会如此,转瞬又想,自己可是帮他的忙呢,他给自己行个礼算什么?
荔枝忙过来给二人分别斟了一杯茶,笑道:“二爷和奶奶真是相敬如宾呢。”
陆缄一笑,递了茶给林谨容,再次问道:“阿容你觉着谁去更好?”
林谨容看向荔枝:“让她去。”
荔枝吃了一大惊,不敢相信地指着自家:“奶奶开玩笑的吧?”
陆缄也奇怪,荔枝虽然能干,但却是没经过什么事,生在内院,长在内院的年轻女子,哪怕就是芳竹,也合适得多。
“对,就是她。她是我身边的人,行事又稳妥,再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了。”林谨容是拿定了主意的,为今后计,荔枝光会看账算账可不行,还得学会独挡一面,如今正是一个好机会。
荔枝很有些忐忑,又有些兴奋,只看陆缄同不同意。陆缄沉默片刻,道:“那好,我命得力的人护着她去。”
林谨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提醒他:“我只怕有人会和你开玩笑,说你这么点事情都要夫妻一起上呢。”这是委婉的说法,直白点就是笑话他没出息,这么点事情都要妻子帮忙,丢人。
陆缄淡淡地道:“我便回答他,这是你良善体贴之处。”
林谨容一时无语,起身道:“睡罢,都累了。”
次日,林谨容叫过荔枝仔细吩咐了一回,方让她随了陆缄一同出门。却又考虑必会有人拿这事儿说道,彼时林玉珍肯定又要不舒服,便去寻了林玉珍主动提起此事:“大冷的天,孤儿寡母不容易,旁人不好了可以上门来找,她一个女人家却是不但出门不易,有人上门还要避嫌。祖父给二爷这个露脸的机会,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咱们得趁机把长房的名声撑起来,善名总比恶名好。”
林玉珍虽不当回事,但因着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便不放在心上,随了林谨容的意。果然荔枝那里才出门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里里外外就已经知道了这事儿,很快就有人暗传林谨容手伸得太长,管得太宽,陆缄太过纵容她。
陆老太爷听人说了此事,淡淡一笑,拨了拨心爱的倒挂雀,同范褒道:“她倒是很懂得替自己造势。”这样的事情再来上三两次,陆家二奶奶心善周到这个名声是要越来越响了,光凭这点,林谨容就比吕氏精明了不知多少。
范褒就笑:“也不是什么坏事。”
陆老太爷回道:“但愿她能做好这个贤内助。”林谨容的名声好,能给陆缄乃至整个陆家都带来好处,他当然不会管。而且这是小夫妻二人同心协力,商商量量的做事儿,是他乐见的结果,他就更不会管。
流言似风一般的刮了一阵,见陆家二老、林玉珍、都没什么反应,便又消散无踪。
雪虽然停了,但天气并未转晴,相反还更冷。墙头屋顶街边的雪被冻硬,看着洁白悦目,街道正中被人和车踩踏过的雪却化成了水,与污泥搅在一起,成了泥淖,脏不堪言。
孙寡妇顾不得这个,她和独子赖以为生的杂货铺子被陆家商铺的一把火烧得只剩半壁残垣和几根房梁,眼看着衣食就要无着,叫她怎能不急。即便是陆家答应赔她,她也不知道能回来多少,豪强仗势欺人也不是没有的。因此一大早她就从借住的亲戚家中出发,带着十三岁的儿子虎头,趟过街上的泥淖,走到自家铺子兼住房的废墟上站定了,想找找看看,还有多少没烧坏的砖头、瓦片、木料还能用,那便要收起来,省得被别人给拿去了。
母子二人一边找,一边把能用的砖瓦堆积起来,他们虽不是富贵人家,却也没做过这些苦工,很快就有些支持不住。虎头心疼孙寡妇,便道:“娘,算了吧,这样辛苦也省不了多少。”
孙寡妇哭道:“省一点是一点,这是你父亲唯一留给我们的,将来还指靠着它给你娶亲呢,如今一把火就烧没了,叫我怎么有脸去见你父亲。”
忽见一个穿着灰衣的男子过来,站在那里看了一歇,扬声与虎头打招呼:“小哥,这宅基地是你家的?”
虎头点头:“是我家的。”
那男子就笑:“你们这铺子离陆家最近,听说他家打算买下来,扩宽他家的铺子呢。若是要寻中人,可千万记得去前街找我,我姓邹,人称邹老七的便是,一准儿替你们要个好价。”
虎头傻傻的应了一声,孙寡妇一口唾沫吐出去:“呸谁说我们要卖了?滚”
那邹老七不以为忤,笑了笑,自去了。
孙寡妇愤愤不平:“这是断人根基的事,不卖怎么都不卖。我要把它重新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