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寡妇将信将疑,却因自家孤儿寡母,不敢轻易说出那邹老七来:“说过或是没说过,都不卖。”
荔枝笑了笑,不顾她手上的污泥,拉了她的手亲将那袋钱塞给她:“这纯是我家奶奶给您急用的,不算在赔偿里。您可能不知我家二爷并奶奶是什么人。我说给您听,您就知道了。我家二爷,今年引了踏犁与秧马过来,省了多少人力物力,不曾因此赚过半文钱财;我家二奶奶,轻轻一句话就免了佃户若干的租子,又怎会为难你孤儿寡母?”见孙寡妇脸上的神色缓解了,方道:“大嫂,不知你如今在何处落脚,我们一并去说说话?你有什么难处,只管和我说。”眼睛看到那堆转头瓦片,便笑着招呼那管事过来:“请几个人替孙大嫂清理了罢,工钱回去找我要。”
孙寡妇犹豫片刻,道:“我们如今借住在他表叔家中,离这里不远,姑娘若是不嫌弃,可随我一同去。”
荔枝忙招呼了车夫,随了孙寡妇一起,几经周折,总算把她家里的情况、意图打听得详详细细,临走前郑重吩咐孙寡妇:“我家二爷体谅你孤儿寡母不易,怕中间转几道弯会让你吃亏,日后便是我与你直接商量说话,若要与你签契书,必要请街坊邻居作证。其他人来,好似那邹老七之类的,你统统都不要信,也不要签什么文书。你若不信我,随便请个人去陆家门房上打听一下,便知真伪。”
第257章 作祟
陆缄自衙门里出来,又请了几个管事的胥吏一道去了五丈楼吃喝,待得招抚好了众人,回到家中已近二更时分。
进门就闻到一股香味儿,不似平时用的百合香,梅花香,却是兰香,清幽入肺,很是好闻。再一看,只见林谨容领了几个丫头,在熏笼边坐的坐,站的站,笑眯眯地围着青瓷香炉正在试香。不由心情大好,笑道:“哪里送来的新香?”一面说,一面凑过去,接了林谨容手里的香箸,趁便就握住了林谨容的手。
几个丫头见状,便都抿着唇笑,低着头散开,一个去给他提鞋,一个去备热水,又有去取家常衣裳,倒茶的。
林谨容道:“是我三哥午间才使人送来的,叫做笑兰香。说是如果喜欢,便送些与你带去给诸师母用。”言罢轻轻一挣,“当着丫头们的面也没个形状,去洗手换衣罢。身上好大一股酒味儿。”
“难为他有心。香味很好。”陆缄依言放了香箸,起身换衣洗手洗脸,又饮过醒酒汤,方问林谨容:“孙寡妇那里如何了?”
林谨容便叫荔枝过来说给他听:“母子二人都不识字,借住在表亲家里。是孙家的祖业,两母子就靠着它生活,不要多的钱,也不卖。就想把房子重新修起来,备齐了货重新开张,之间的损失也要赔的。”
“这倒也罢了,应该赔的。”陆缄听得那什么邹老七竟然假借了陆家的名义去哄骗孙寡妇,不由皱起眉头来:“好大的胆子。”
林谨容便叫荔枝退下去,小声道:“我也觉着胆子真大。那杂货铺在那里这么多年也不曾有人打过主意,怎地这时候就突然给人盯上了?我就奇怪了,谁敢随便借我们家的势和名头去诈骗一个寡妇?”
陆家在平洲,不敢说数一数二,却也是排在前头的,有做官的子弟,家财万贯,人丁兴旺,又是大族,轻易可没人敢招惹。敢招惹的人都排得上号。陆缄眼里光华流动,轻声道:“我觉着有些奇怪,倘若有人要动手脚,也不该这么早就露了端倪,难道不怕我们知道了防范的?”
林谨容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兴许是想试探一下也不定。总要二爷使人去小心打探才能知道的。”按荔枝带回来的消息,她觉着能导致孙寡妇吊死的最大可能就是,孙寡妇失去了赖以生存的祖传铺子,愤恨之下,再被撺掇几句,一时想不通便走了绝路。
要骗一对不识字的孤儿寡母实在太容易不过,只需买通相关的人,把陆缄开出的赔付文书与宅基地买卖的契书哄得这母子盖了手印,便可以既应付了陆缄,又能逼死孙寡妇。然后再辗转厚利买通孙家的亲戚们,撺掇着来闹闹事,就够陆缄喝一壶的。这计策并不复杂,就占了一个毒字。但一切都只是她个人的想象,具体还要靠陆缄去查证。
陆缄想了片刻,道:“不论是谁想干什么,好心坏心,都多亏得阿容你提醒我,孤儿寡母真不容易。我会尽早处理,省得夜长梦多。”
林谨容应了,陆缄便站起身来:“这两日都不曾看着书,趁现在还早,我去隔壁温习一下,你先睡,不要等我。”
林谨容忙吩咐丫头们去给他准备炭盆等物事,又张罗着让他换双厚的毡袜和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