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阳光照在陆缄伸出的手上,那只手修长洁净,指腹上还有长期写字留下来的薄茧,甚至于中指和食指关节处微微有些变形。
林谨容盯着那只手,迟迟不肯放上去。
陆缄垂眼看着她,固执而安静。
林谨容轻轻把手放上去。
陆缄慢慢把她的手包在掌心里,她的手冰凉,他的手却滚烫。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想要做什么。她说他只会躲在暗里嫉妒人猜忌人,那他就让她看看,他究竟还能做什么。一直以来都是她占着上风,这次不该她再占着上风了。
从里屋到廊下,不过几十步的距离,林谨容却觉得走了许久。丫头婆子们看着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满脸的惊喜。陆缄走得很稳很慢,林谨容却有些脚步虚浮。
出了院门,她就试探着把手从他手里挣出来,陆缄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丫头婆子们,放开了她的手,仰着头往前走,沉声道:“同样的事情,不许再有第二次。不然我就告诉你母亲,或者慎之已经长大了,也懂得明辨是非。”
林谨容没有吭气,安静地碎步跟在他身后。
林玉珍正给陆云忙活定亲的事情,心情很好,见他二人一同进来,忙招手叫他二人过去看她面前堆着的金银之物:“过来看看这些东西怎么样?”
林谨容的心思尚且不能全数收回来,陆缄却是稳稳当当地走过去,平心静气地给林玉珍提了几个意见:“只是回礼,不必太过豪奢。比着他们家送来的礼回就好了,何必现在就想压着他们一头,反倒给他们心里添了不快?妆奁丰厚实惠才是最要紧的。”
林玉珍先前尚且不悦,可听到他后面的话就又收了不悦,只不过自大惯了,心中以为然,却不肯露出来,只淡淡地道:“我自己有数。”
陆缄便不再多言,略坐了片刻,平静地吩咐林谨容:“我今日要到铺子里去巡查,晚上不回来吃饭了。你让人把听雪阁收拾一下,我晚上回来就往那边去读书。”
林谨容应了,陆缄便与林玉珍行了礼,行到门边,遇到陆云,陆云兴高采烈地与他打招呼:“哥哥,你这便要走啦?多坐一会儿罢。”
陆缄淡淡一笑:“我九月要进京,手里还有许多事要做个安排。”点了点头,自去了。
陆云目送他走远,回头看看林谨容道:“嫂嫂,我好似觉着哥哥今日与往日不一样呢,你觉着呢?”
林谨容垂着眼道:“还好吧。”
陆缄从聚贤阁走出来,在竹林口遇到了陆绍。陆绍很高兴:“二弟,真巧,这是要出门么?”
陆缄站定了,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真巧,大哥是才回来么?”
陆绍对着他棺材板似的神色,有些笑不下去,只好道:“不知上次哥哥给你的药方和药渣你看过了么?”
陆缄的唇边露出一个冷笑来:“看过了,不过是废纸一张,渣滓一堆,也难为哥哥竟能从什么旮旯犄角里摸索出来。哥哥若是想要重得祖父的欢心,还当把心思放得正一点,不要成日弄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需知天理昭昭疏而不漏。”
陆绍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你过分了,二弟。”
陆缄一字一句地道:“过分的是你。再有下次,别怪我不客气。”
第295章 问诺
自此事起,陆缄在书院里留的时间更长,在家时则除了打理一些必须他出面的家务生意之外,多数时候都在听雪阁里苦读,每夜总是要读到三更时分的。用功到就连林玉珍都有些担忧他支撑不住,会累趴下,但不管谁劝,他总是一笑而过,照旧我行我素。
林谨容心知这是为何,明白劝不了,便也不劝,只把该做的事情一一做来,让桂嬷嬷给他准备宵夜补汤,也送送衣服,问问冷暖,再多的,却是做不到了。陆缄也还进她的房,照旧与她一同吃饭说话商量家事,夜里却是井水不犯河水,话已经说到那个地步,他不需要她虚伪地应付,她也再不想虚伪地应付。
转眼间,陆云正式定亲,林谨容也紧跟着把荔枝的婚事也定了下来。
八月初,陆绍终于把宗祠和老宅修整完毕,本该回家另外安排差事,陆缄与陆老太爷关在聚贤阁里说了半日的话后,陆老太爷一句话就把陆绍送到了太明府去开香药铺子,就连八月十五也没留他在家里过。惹得吕氏哭了一场,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夹着尾巴做人。陆建中更是忍了,装模作样地教训陆绍,要陆绍在太明府好好干活,好好做人。
林谨容并不过问陆缄在中间做了什么,她只是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