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这样怎么办?看看她这两个月来瘦成什么样子了?陆缄沉默许久,道:“那你的意思是,这个铺子你非开不可了?”
林谨容看着他一言不发,但表情和眼神都是表明了她的态度的。
陆缄就也不再说话,表情和眼神也表明了他的态度。
二人沉默地对峙着,谁也无法说服谁,窗外的雨声渐渐小了,却又刮起了风,一缕冷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吹得烛火在中间突突地跳,二人不约而同地伸手去护住烛火。
陆缄趁势包住了林谨容的手,诚恳地道:“阿容,算了吧,你就答应我好不好?让我安安心心地去做事,不为你担心。”
林谨容也诚恳地道:“二郎,头已经开了,你就答应让我试试好不好?我绝对不会逞能。我分得清轻重,我对腹中孩儿的疼惜丝毫不亚于你。”
陆缄看着她,她也看着陆缄。
半晌,陆缄松开她的手,疲惫地道:“老实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样执着于金钱?这钱不是能赚得完的,我们舒舒坦坦地好好过过小日子不好吗?”
林谨容沉默片刻,轻轻一笑:“我不否认,我是执着于金钱。但我自有我的理由。”从前她手里有钱就开心,看到许多钱进了她的库房就安心,这种安心无可比拟,枕着那串钥匙睡觉就会觉得很踏实。但是此刻,她的心情和想法与从前相比却是有不同的。她希望自己能活下去,或者说是无比渴望自己能活下去,并且活得很好。
但人生总要未雨绸缪才是,常人不知生死,好的时候也须得想着坏的时候,更何况她是知道那道槛的,做了最坏的打算,多做点准备总是好的。且,排除人力的作用外,她私心里还有个念想,倘若她开设了这个义庄,积德行善,会不会老天垂怜,保佑她和即将出生的孩子一起平安渡过那道槛?如若她真是不幸死了,也希望把结下的善缘留给这孩子,护佑他平安康顺地长成。
“你的理由是什么?”陆缄挑起眉毛,严肃地看着她:“我知道你从来钥匙不离身,从新婚时起便是如此。阿容,你从来不缺钱用,你的妆奁随便放在什么地方也不算少。何况你有我可以依靠。”
“这是小门小户,从小过惯苦日子的守财奴的性子,是不是?”林谨容偏头看着陆缄,笑容娇俏:“我五嫂,刚进我娘家门的时候,也是自个儿带着钥匙,被娘家的嫂嫂们很是嘲笑了一通。这个笑话,就连慎之都知道了,我出嫁前夕,他还点拨过我,怕我被你和你家的人嘲笑。可是我就是喜欢赚钱数钱啊,成亲前你就知道的,声名远扬了嘛,那次你还急匆匆地换了白苎遥�琅芾次壹摇���
林谨容本意是想调节一下气氛,可陆缄看着她那个笑,心里突如其来的就有些不是滋味:“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谁还没个爱好?我爱收书写字补书,你爱吹埙分茶赚钱,成亲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拦过你?我不是迂腐的人。但这是特殊时期,你缓一缓会如何?少赚几个钱会如何?”
这个才是真实的固执的陆缄,林谨容看他的样子是有些抓狂了,并不想和他吵,便道:“你也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做的我都记在心里了,多谢你一直纵着我随心行事。”
顿了顿,又笑道:“不是少赚几个钱,而是少赚很多钱。秀州那边三哥已经立了足,现在又有吴襄帮忙,若是能把这边的局面打开,正是赚钱的好机会,不说日进斗金,日进千金是怎么都逃不掉的。敏行要是真的怕我操心,怕我这个铺子被人给吞了或者受气什么的,也帮我找个大靠山啊。我看着今天那叫荣七公子的,好像是荣大学士府上的?是不是咱们太明府出的那位啊?我记得你说过,他老人家最是体恤怜惜家乡人的,是不是?”
他问她理由,告诉她,她有他可以依靠,她就扯她嫂嫂被人嘲笑是小门小户,和他扯闲事;他再正儿八经地和她商量,让她看在孩儿的面上好生将息,缓缓赚钱,她就嬉皮笑脸地和他商量找荣家做靠山做生意。陆缄被气得手脚发抖,小心肝儿乱颤,忍了又忍,哑着嗓子道:“说到底,你不过是不信我罢了。”
林谨容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
陆缄继续道:“你不信我能给你好日子过,你总想着要多挣点钱傍身,所以你才如此,是不是?”说到这里,他的神色已经很严肃了,不然没法儿解释林谨容的行为。如若她真是个锱铢必较,贪财如命的守财奴,他也不说了,可她经常做善事,虽不是大手大脚,而是行之有度,但也足可证明她不是个爱钱到病态的人。
是不是?信不信?他真心待你好和他能否保住你,其实是完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