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在说话的时候可能笑了一下,因为黑方块下面那片应该是“口部”的区域,稍微往两侧延伸了一些。
就像一张微笑时的嘴唇。
“你还想再摸摸吗?”对方又道,头部再一次靠近了敢于直面外神的女孩,想要从她的眼中找到一点恐惧。
很可惜,祂失败了,她正常得像看到了公寓外那只每天都会路过的小猫。
“不了。”她往门内看了眼,老教授死死地盯着这团人形的马赛克,眼中的狂热丝毫不减。再打扰他们的谈话,恐怕就有些不礼貌了。
当然还有个原因就是,她赶着去那家报社面试,尽管……
史密斯迸发出一声压抑了很久的狂叫,他扑过来抱住了身前的“人”,一句又一句话从他那干裂的嘴唇中蹦出来,在传进瑞雅的耳朵之前被系统变成一个拖着长长尾音的“哔——”
“检测到不和谐声音,已消音。”机械音悠悠响起,深藏功与名。
在瑞雅的认知里,会被打码的话除了问候全家的那种,就只有她不好意思说出口的。
马赛克看上去并没有生气,史密斯那埋在小方块之间的脸也没有流露出愤怒等负面情绪,灵光一现,她似乎明白了一切。
“祝你们幸福。”她说,学着楼下中年人的样子在胸口划了个十字:“阿门。”
瑞雅回到了房间,拉开窗帘,阿卡姆镇果然已经张开手臂迎接了新的一天。
这里的上一位房客似乎是个有“暴力倾向”的人,实木窗框被强硬着容纳了许多大大小小的钉子,因为敲进去的时候过于用力,有几个的底部从木头的边缘斜刺了出来,一不留神就可能被划伤手,然后再附赠一份豪华破伤风套餐。
尽管还没有搞清楚自己所处的究竟是哪个时代,但她坚信以小镇的医疗水平,破伤风的治愈难度不亚于癌症。
搬进来的第一天,瑞雅也试过将钉子都拔出来,效果不太好,忙活了半天差点先把自己累死。
它们仿佛生来就长在木头上,寄生在一圈一圈的纹理之中。
简单地收拾好了自己,她夹着一张残破的地图再度走出房间史密斯教授的房门已然关上,那位突然造访的马赛克先生也不知去向。
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几位表情麻木的邻居在走廊上和她擦肩而过,脚步虚浮目光游离,像没有生气的玩偶。
“赞美吾主!”至今还不知道名字的年轻人站在窄窄的楼梯扶手上,踮着脚原地转圈,像是在跳一支无人观赏的芭蕾。
据说他过去是马戏团的杂技演员,所以才能完成这种高难度的动作。
“早上好,美丽的小姐。”他拦住了瑞雅的去路,笑容满面,神采飞扬,绿衬衣和玫红外套的搭配依旧带有马戏团的风范:“有兴趣了解一下我的真主,伟大的——”
“没兴趣,谢谢。”她弯下腰,从对方高高抬起的胳膊下面钻了过去。
公寓的女主人住在一楼,是个记性不好的老太太,这也是瑞雅会选择长住在这里的原因之一。
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对方至今都还没想起她压根就没付房租。
她打算等找到工作后一起补上。
厨房飘出了烤面包的香气,房东太太今天记得准备早餐,也没有忘记烤面包所需要的步骤。瑞雅顺路进去拿了两片,形状仍然是房东太太最爱的章鱼。
多嘴说一句,虽然对一个人的外貌评头论足是很没有教养的事,但公寓的女主人长得实在是,实在是……没有下降空间,在被系统打上马赛克的边缘反复横跳那种。
面包炉的旁边放着一瓶浓绿的蘸酱,颜色诡异,但大家都很爱往面包片上抹上一两勺,说酱料滑过喉咙的时候能感受到深邃的大海。
“连溺水的窒息感都一模一样呢!”年轻人当时如是说,迅速地往瑞雅的面包上抹了一点。
于是她当天上午只好饿着肚子打扫房间。
小镇上的报社共有两家,瑞雅获得面试资格的是“公报报社”,所发行的报纸原名《阿卡姆广告人》,现与报社同名,得益于有诸多大学教授投稿,文采极佳,质量颇高,畅行周边。
这样一家知名报社,一般来说想要入职是极其困难的事,偏偏他们最近出了一些“小意外”,因此招聘广告贴满了大大小小的所有街区。
对着地图仔细核对了地址,瑞雅叠好了那张皱皱巴巴、下面还画着奇怪符号的招聘启事,沿着主干道向密斯塔托尼克河走去。
坐落在阿卡姆的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