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寓出来之后,通知他们去寻找“新游戏发布会”的提示一直迟迟没出现;或许是这游戏世界也体贴他们俩刚刚死得太惨,允许让他们先缓一口气。既然他们下一场游戏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开始,那么应该进哪儿都没关系吧?
林三酒想着,目光穿过停车场,落在了那栋建筑上。
斯巴安说得没错,这一看就是个游戏场地。
建筑物只有两层高,占地却很广;停车场里稀稀拉拉的汽车,蒙着厚厚的一层灰,都漏了轮胎气,歪歪地、干瘪地堆在停车位里。
此时夕阳快要从天边的连绵群山之后沉下去了,天空晕成了浅紫色,烧着细细一线橘红,映得商场墙壁上、门口旁一片一片已经发黑了的血迹,又闪烁起了几分红意。
“我建议我们进去。”斯巴安将双手插进兜里,说。
“为什么?”林三酒不太明白——就是要落脚,也不必找个这么地方。
“刚才那个志愿者只说让你回到那栋公寓里找季山青,”他轻声提醒道,“他却没有保证你下一场游戏肯定会在这附近。如果我们被安排到了很远的地方,且不说你肯定不放心,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现实问题,我们都不知道这个地方在哪儿,未必找得回来。”
林三酒一怔。她刚才一心只惦念着礼包现在的状态,倒忘了他们是被游戏世界随机地扔在了地表某一点上的——哪怕附近有地名,对她来说也毫无意义。
“那你的建议是……”
“既然这个地方一看就是游戏场地,不如我们先进去等着。”斯巴安耸耸肩膀,似乎觉得自己这个提议也有几分胡闹,忽然破开一个笑,露出了一排雪白的牙:“总有其他进化者会被领到这儿来开始游戏的,到时我们如果强行加入,或许是一个留在附近的办法……就是不行,试一试也很有意思。”
他说到最后,眼睛里亮起了熠熠的光。
的确很有意思——这个游戏世界能够随心所欲地摆弄着进化者,给他们安排一个什么游戏,他们就得巴巴儿地赶过去,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正在奔赴死亡。他们如今偏偏就要按自己的规矩硬来一次,看看这个世界又能怎么样?林三酒一想起被带走了的季山青,就恨不得能将这个末日世界的规则、体系和表面全敲碎,哪怕只是为他们几个人打出一条缝隙的活路。
“走吧,”她决心一下,就大步朝商场走去。“希望它别让我们等得太久。”
夜幕沉落下来,建筑物内部灯火通明;随着他们走近,自动门平滑地打开了,看起来一切都仍旧运转顺畅。二人站在灯光下侧耳听了一会儿,彼此都朝对方摇了摇头。
这栋商场里似乎没有人在。
出乎意料,商场内部不仅还算整洁有序,甚至连货架上的东西也都大多完好无损;林三酒从一进门的促销货柜上拿起了一包“黄油朗姆味咖啡”,看了看生产日期,想起自己不知道此地如今是何年何月,又放回去了。
“这个世界看来果然是循序渐进、一点一点灭亡的。”斯巴安望着门口的一块告示板说道。林三酒凑过去一瞧,板子上模糊的残存字迹拼成了一句断断续续的话——“近期品南……罗斯玛丽路区域……出现大型……危险……不再进行送货服务”。
大型游戏吗?
那些游戏就像是无穷无尽的绞肉机一样,把这里的人们全都绞磨干净了?
林三酒扫了一圈,发现他们正站在收银台和售后服务台中间,前方展开了许许多多个商品区:女装区,配饰鞋袜区,家庭用品区……她信步走了一圈,只觉得仿佛又回到了过去平常的、需要逛商场的日子。不知道是因为它精心搭配的灯光还是展示设计,她居然隐隐怀念起了过去购物时的感觉;或许她不是一个人,当她抬起头的时候,发现斯巴安还顺手拿起了一本杂志看。
“你能看得出来这里可能是什么游戏场地么?”林三酒一边说,一边从货架上抽出一件毛衣看了看。入夜之后有点儿冷。
“设施很完整,也没有血迹,很难判断。”他放回杂志,又拿起了一盒巧克力糖,突然吃了一惊——林三酒心中一跳,以为出什么事了,刚要冲过去,斯巴安却抬起眼睛,满面都是真挚的惊讶:“糖果怎么还能做成无糖的?”
“你不知道吗?”她有点儿哭笑不得,“其他甜味剂代替了糖……等等,你原来是在末日里出生的吗?”
斯巴安仔细想了一会儿这个问题。“可能是,我说不准。”
二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商场深处走——架上货物被零零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