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知道时间紧迫,它们好像逃荒难民,又好像春运赶火车,大包小包、又抱又扛,叮里咣当地冲了过来。“画师、神婆,你们碰我的手一下,”林三酒飞快地吩咐道——她两只手都紧紧握着意识力形成的“绳子”,不能松开,只能勉强调整方向打开【扁平世界】;等它们和它们身上的东西都变成了数张卡片落下去的时候,她甚至都没法腾出一只手把卡片捡起来。
“导师,赶快捡起卡片,”她匆匆地吩咐了一句,虽然看不见,也能感觉血色正从自己脸上急速消失。“抱住我,要走了!”
她也实在支撑不了更久了。
等人生导师像个老大的树袋熊一样抱住她的后背时,林三酒立即收回了紧紧咬住电线杆的意识力——哪怕多支撑一秒,她都觉得自己会被扯散成亿万个细胞。松开手的下一个瞬间,她和人生导师就被一起拉入了商场内部;没有撞坏一块砖头,却直直地穿过了空间。
一切都天旋地转起来,她眼前闪过去了不知是光还是影的碎片,自己的头脚朝向也分不出来了——不,应该说,她根本感觉不到自己还有头有脚了。
这一瞬间仿佛被拉得极为漫长,又短暂得叫人什么也来不及做。如果没有意老师的话,林三酒恐怕根本想不到要将系在南归雁身上的意识力“绳子”收短;事实上,她是一头撞在了南归雁身上,才意识到意识力“绳子”被收短了的。
被活生生拽着穿过了空间,可能是任何进化者都没有过的经历,仿佛天地都一起失去了平衡。在世界都好像被冲击成了碎块的一片兵荒马乱中,林三酒听见有女人的声音惊呼了一声,想必正是梵和。紧接着,她“咚”地一下摔在了地上,粗糙的水泥地面刮得她头脸皮肤火辣辣地疼,人生导师也“啊”了一声,从她后背上滚了下去。
“小酒?”
林三酒脑子里七荤八素,仍旧认出了斯巴安的声音,知道他就站在自己面前。她一时间只觉自己身体肯定也裂开了无数的缝,灵魂在底下左冲右突地要出来一样,这感觉实在慌得怕人;她赶忙握住他伸出来的手,借着他的劲勉强站了起来,傻眼了。
梵和正紧紧握着她的手,一张面孔隐隐仿佛即将变形似的。
“告诉我,斯巴安去哪儿了?”她以斯巴安的声音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