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将钢鞭给推落了,让它掉在了地上。“这些黑影都来自于你的过去,换句话说,都属于你的一部分。你的【防护力场】,怎么会对同属于你的一部分生出抵抗呢?”
他的话像风一样擦过去了,林三酒根本没有余力去听、去思考了。
她并非是真正被切断了大动脉,所以她的死亡也没有来得那么快;在头脑中升腾而起的一阵一阵的昏朦朦浓雾里,林三酒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逃出黑影的双手。
她跌在地上,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肌肉还在听话,却依然死死咬着牙关,用胳膊一点点地将自己往一旁拖。
萝卜的黑影,也像块笼罩着她的乌云似的,她爬一步,它就跟着漂浮一步。
这样爬下去,自然是到死都不可能摆脱萝卜的黑影;但是林三酒的所有思考能力,好像都随着“急速流逝的鲜血”一起消失了,只剩下一个最固执、最倔强的念头,仍撑着她,不肯让她死去。
“人到将死的时候,什么也想不清楚了啊。”枭西厄斯轻轻地说。
不……
林三酒一点点爬行在石板路上,一边感觉脖颈间那个不存在的裂口正在给她大量放血,一边感觉到从宫道一脖颈间裂口里流出来的血,沾染了她的胳膊,她的胸口,她的面孔。
真讽刺,是不是?也对,她早就被Karma碰到了啊……林三酒迷迷湖湖地想。
但是等一等。
Karma判决了她今日的死期吗?
如果世界上真有因果业报——或者说,如果这个世界里的Karma真的是因果业报之力的话,她怎么会被怎么看也该死、而且不是死在她手上的萝卜给杀死?
从本质来说,她怎么会被枭西厄斯杀死?
“你说什么?”枭西厄斯稍稍弯下了腰,被她喃喃的呓语给吸引了注意力。“你说……你被Karma碰到了?我知道啊。”
林三酒张开嘴巴,吐出的气息却似乎比夜色还要冷。
“所以……”她艰难地、口齿不清地说:“我知道……死在这里,不是我的Karam。”
枭西厄斯有没有因为这句话而微微一怔,林三酒完全没有注意到。
当初萝卜在颈动脉被扎破后,区区十数秒的工夫里,就已经死了。她坚持到了这一刻,却也快要是强弩之末了;她剩下的所有力量、所有意志,都仅够她做一件事——那就是把自己暂且从光影之间解救出来。
【howrender】悄无声息地从她身边张开了,似乎就连枭西厄斯也没有察觉到。天光轻轻地在林三酒身上弯折了一下,几乎是理所应当地,她投在世间的影子,也稍稍跟着分离了一点角度。
这一招到底能不能管用,林三酒其实早就没有余力去思考了。
那些阴魂黑影,既然是从她投下的影子里站起来的,那么当她的影子转换角度的时候,那些东西至少也该偏一偏身子吧?
这个一半是逻辑推理、一半是侥幸希望的办法,竟然真的让萝卜黑影的双手,从林三酒肩膀上脱离开了一道空隙——黑影一脱开,就好像大量鲜血又在瞬息之间汹涌回了身体一样;动脉、肌肉和皮肤迅速合拢,林三酒以失而复得的力量,在地上迅速一滚,跳了起来。
枭西厄斯点了点头。
“你能挪动光,”他平静地说,“我也能挪动影子。”
林三酒并不意外——在枭西厄斯面前,她的影子,她的过去,已经完全背叛了她。
更何况,影子可以无限地接近人,但人却永远也碰不到影子。
“挪啊,”她盯着枭西厄斯,嘶哑地说:“让你分裂出的第一个人格——”
“你想当然了。”
当枭西厄斯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林三酒已经察觉到,【howRender】的效果就好像被千万斤的重压压了上来,摇摇晃晃、不过一眨眼,就消失了。
她投下的、好像长了毛的变形影子,以及对面影影幢幢的昏暗人形,在那一瞬间,就重新受她的身体所吸引,朝她粘黏了上来——林三酒再不敢重蹈旧辙,拼命再次催动起了【howRender】,转身就逃。
但人怎么能逃过自己的影子呢?
林三酒落下的脚,踩在湿漉漉的石板地上,可是下一步落地时,地面却消失了。
她的右脚踩在了自己的影子上——一段明明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变形的影子——紧接着,就笔直地沉了下去。
连收回重心、扭转方向都没来得及,林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