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清,为何阿笙叔一眼就看出是她?
心头大惊,苟熹微猛然睁开眼。
周遭比先前更黑些。
许是夜深了,星光不亮,她心想。
又将双手凑近眼前,依旧是黑的。
晃动双手,没看见。
环顾四周,无果。
她盲了?
不可能。
她前世中毒瞎的,今次又没中毒。
苟熹微不信。
又闭上眼,再睁开。
真瞎了……
老天好不容易教她重走一回人间路,竟然又成了个瞎子。
苟熹微凄然一笑。
罢了!
左右她先前就是个瞎子,不就是再当一回瞎子么?
她当便是!
饶是如此想,心口还有些涩然,她总觉这天比来时更加闷燥,连自小熟悉的南山也变得危机四伏。
苟熹微愈发小心地上路。
攀上石阶时,只听得周遭风吹树叶沙沙作响,隐隐还有些嘈杂响动。
按说七月风大也是常事,但如今的她不能辨物,还得多加留神。
苟熹微谨慎地朝前挪了几步,确认风声无甚异动,才拾阶而上。
一步,两步……
她都一一数着。
五重寺下九百九十九层阶梯路,她却未数过徐统具体是在哪一层,只记得她在山腰。
不过她记得,今早她应跑了有四百来层,想来在四五百层之间。
徐统屋旁还有一片竹林,院内栽了凤尾竹。
那竹子不稀罕,但稍近些,她便能闻见那竹香。
而那凤尾竹,这山中除了五重寺,便只有徐统院内那一丛。
若是她记得不错,那丛凤尾竹已然长势繁茂,稍一靠近会有些许气闷。
如此,她只需凭气味与吐息判断,便可找到徐统的住所。
难是难些,但总归有了盼头。
心中已有谋划,苟熹微速即朝山腰赶去,却不敢跑动,生怕乱了步子,错了步数。
两百,两百零一……
苟熹微正一点点逼近。
走得愈远,苟熹微愈发心切,对四周的风吹草动也愈加留意。
二百三十七,二百三十八……
耳边似乎捕捉到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苟熹微放慢步子。
声隔着有些远,但方位似在右前方,徐统也在右前方。
苟熹微攥紧手,才惊觉手心渗得全是汗珠。
她如今只有一个人,两手难敌四拳,可别真是什么贼寇!
又想起上山时阿笙叔的提醒:最近山里不太平。
如今是初秋七月,前世七月正是朝中司空张遇袭击秦主苻健的时候。
不过那是在七月中下旬,具体哪一日她不甚清楚,但她记得张遇反叛告败后,关中多处势力起义造反。
虽说那是七月之后的事,可难保他们先前便早有图谋。
苟熹微心想着,更加警惕起来。
俯身在草地里摸索,想寻个树枝当武器,真遇上事也好防备一二。
触及一根长柄状的木棍,就要拿起来。
握紧时却觉不对,那木棍质感太过光滑,表面凹凸不平的纹路,更似倾心雕刻之作。
触手冰凉中还残留着一点温热。
便是寻常木枝夜里也不会这般冷硬。
苟熹微捏紧木棍的手微颤。
她是捡了什么玩意儿!
直到铿锵一声——
刀剑划在地面上,苟熹微吓出一身冷汗!
是兵刃!
可是这是谁的兵刃?
那人是死是活?
她如今是何处境?
苟熹微看不到,仔细闻着,前方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还夹着一丝肉质腐烂的味道。
风声虽杂,但未听见什么呼吸声。
那人应是死了有段时间。
苟熹微心总算安定些,可不免那杀人者或是这死人的同伙还在附近。
双手抱着刀剑,将它摁在地上,苟熹微便要站起身,又猛地被一人扑过来,将她死死押在地上。
利刃顺势被夺过去,两人拉扯得厉害,才到那人手里的刀刃哐当一声被扔在地上。
没了兵刃威胁,苟熹微双手双脚挥舞着就要挣扎开。
身后,一只手将她的口鼻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