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她不敢哭。
前世四哥与琳儿战死,她趴在棺木上哭了三天。
哭到她被。
他们还是没回来。
不知是触景生了情,抑或是鼻尖太酸,她问出了当时很想问四哥的那句话:
“你若不在了,我还能哭吗?”
问着还能哭么,苟熹微却早掉起了金豆子。
眼睑处挂着两颗泪珠,苟池轻轻拿指腹替她沾去。
“当然能哭。我苟池的妹妹,即便我死了,也会保你肆意哭笑。不要为了任何人,为难自己。你做得很好了。”
额头相贴的瞬间,苟池明显感觉到苟熹微的身子发颤,他不知晓苟熹微前世的事,止以为她太舍不得与那些人的情分。
苟池按着她的双肩,望向她的桃花眸写满柔和:
“此遭事情定能了断的,四哥保护你。”
二人回到家时,堂内挺直地跪着两人。
苟谷冬和苟苌。
缘由自然是因了那裘左平。
旁的时候,师洋洋大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裘左平此次可是怼着他们家来的。
若是为了五百银,给他便是。
他们家又不缺这五百银。
背负个偷盗的骂名,也没什么,出了事,他们可以搬家啊!
总归不是那通敌叛国圈养私兵的罪名,谁会为了一个小偷追到他国去闹事,那不是引战么?
这帮小娃子简直一个比一个胡闹!
当街打了裘左平,不是故意给人难堪么?
本来可以没什么事,如今还惹出了大事。
抬眼见苟池同苟熹微不知从哪回来,师洋洋正要教育他们一番。
苟池同苟熹微见苟苌二人跪地上,也跟着跪了下来。
“干嘛!给他们求情啊?我可告诉你们,今儿谁也不准给老大老二求情,犯了事就得认错!幺幺,起来。四郎,你给我跪着。”
师洋洋今日同炮仗一般说话直冲乱撞,面色沉得吓人。
苟侃在旁皱着眉,但也觉兹事体大,没打算替他们求情。
“阿娘……”苟熹微唤了一声,没敢站起来,低着头,手指绞成乱麻,“阿娘,我们就是来认错的。”
虽说是为了家里,可他们还是做错的。
二人自知理亏,就随大哥二姐一同跪了。
然而苟熹微正要接着说,苟池拉住她的衣角,挺着腰杆,将苟熹微挡在身后。
阿娘都说幺幺不用跪了,他怎能让她一块被骂?
“我把邻里都得罪了个遍,曲老说了往后太常街不会和苟家多牵连。此遭事后,我们收拾收拾,跟祖父母搬去山里住吧。”
“干得漂亮啊苟池。”
阿娘笑得很美,两颊小酒窝叫她看起来同个少女一般,然而苟池却看得浑身发毛。
阿娘说过,美女如蛇蝎。
所以——
师洋洋脚下的鞋已经提在手里,屋内恶龙咆哮:
“你说你这才十五,比你娘当年还会闹腾啊!嫌你娘钱多没处花是吧!闹丞相府就算了,你还把街坊得罪了,你怎么不把皇宫闹翻天啊!下次咱们搬去地府住行不行!”
绣鞋差点就要扔出去。
苟侃连忙将她的手死死抱住,师洋洋挥舞两三下就要挣开。
苟熹微冲上来,母鸡护犊似的挡在苟池面前,“阿娘,街坊是我闹的!”
屋内蓦地静了。
苟熹微的喉咙吞咽两下,继续道:“我跟他们说以后不做邻居了,所以连曲老也生气了。”
师洋洋盯着她,幺幺心虚时双手会绞作一团,但她方才只以为她是担心她四哥。
皇始三年七月,师洋洋最小的女儿,叛逆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