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她的确出不起那五美元,去西雅图的路上她可以一个子儿一个子儿地把它们花掉。她一心想着西雅图。她用嘴呼吸,这样就不用吸入阿红·麦克盖恩的气味了,这样就可以只记住海蓝色围巾之下碎裂的黑白地砖和他置于她两边的黑鞋而无须在记忆中留存更多的东西了。她把头发往后推了推,又舔舔嘴唇,阿红·麦克盖恩长舒了一口气。你真是个小乖乖,他说。
她没法将他唤起。他在她嘴里就如同燕麦粥一样稀软。莉莲像对情人一样把弄着他,仿佛他是忙碌了一整天的鲁本。她伸到他内裤里,捧起他的睾丸,她用两个手指夹住茎轴,接着用整只手握住,自始至终她都在想着,西雅图,西雅图,西雅图。她节奏均匀地拉拽着,他随着她摆动,并将手放在她的头后以防她撞到陶瓷水池上。
她双唇紧紧套住他,同时小心注意她的牙齿。她尽可能让自己的嘴柔软而诱人,并用嘴唇牢牢地握住他。阿红·麦克盖恩说着,哦,好姑娘,好姑娘,接着他朝她猛冲了一下,稍稍硬挺了些。莉莲睁开一只眼想看看这会不会送他们到他们必须要去的地方,结果他又软了下来。她身子倾向一旁,用手背抹了抹嘴。她把另一只手绕在他上面然后发出一声叹息。我没法用湿木头生火,麦克盖恩先生,莉莲心想。接着,他仿佛听到了她所想,把手放在她的手上一动不动地握住。莉莲一直低垂着眼帘;他不可能想要看着她的。
他拍拍她的头,将她发髻上松动垂下的一缕头发撩到后面去。
“就这样吧。”他说,“如果我必须得留个签名儿才能活下去的话,我早就是个死人了。没铅芯儿的铅笔。”
他听上去像是在笑,这让她很吃惊,但她没法还他一个微笑。他拉她站起身,拍掉她膝盖上的尘土。他抖了抖围巾然后将它系回到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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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苦的路途(5)
“平安无事,宝贝儿。”他说。
“平安无事。”她说,心里想没有比这更正确的话了。
阿红·麦克盖恩不是一个坏人,他想让莉莲清楚这点并且也想她那样说,这成了他现在最渴求的事。他想让莉莲知道他乐于帮她省下五美元,如果换成另一个人,不但会让她用松香擦琴弓,还会把她的钱也攫走,他听说有些家伙还为水和三明治多收费,而他可不会那样做。他想让莉莲同意——有些东西你是如此想要得到以至于你不会在乎它们从何而来。无论是偷来的还是买来的,还是别人出于同情或恐惧被迫掏出的都无所谓。唯一重要的是你能得到喝的东西,得到解脱,得到钱财,或是得到你的孩子,当你站在欲望的这一边,站在求之不得所造就的浓稠阴影里时,也许将在不久后到来的烦恼,哪怕是你已确信将有的烦恼,都已没什么所谓。如果阿红·麦克盖恩对莉莲说了这些,希望她不会与他争辩。
他把莉莲的外衣递给她。
“我已经被捏碎了,”他说。“真是这样。”
被捏碎了,莉莲想。我们不都是么?想到这里她确实笑了一下,阿红·麦克盖恩于是颇感振奋。
“啊,真的,平安无事。”他又说了一遍。接着他把扫帚壁橱指给莉莲看,“我会把你护送到圣保罗的,到时你就可以去做你的事了。”
莉莲在一片漆黑中调整了一下自己。同样地,有板条间涂了漆的网,有水桶,有扫帚。在她上方有三层同样的架子,同样的潮湿木地板,一箱肥皂片,只是没有雨伞。莉莲在通道里站了几秒钟,咔咔地扭了几下脖子。她听到一个男人在给她的小女儿唱着歌,嘚儿,嘚儿,到了波士顿;嘚儿,嘚儿,到了林恩。——小心,莎拉贝兹,否则你会跌进去。莉莲在黎明降临到圣保罗之前上了趟卫生间,在北达科他州的法戈啃了她的干火腿三明治,在南达科他州的迈诺特做了噩梦,到了斯博凯恩仍旧噩梦不醒,即使在梦里她也能感到自己正站到一旁,说着,是啊,是啊,茶壶,斧子,割断的手臂,我知道,看在上帝的份儿上,我都知道。她开始尖叫,她醒了,她让自己安静下来。在西雅图的国王街车站,莉莲跌出了扫帚壁橱,阿红·麦克盖恩拉着她的胳膊肘把她提了起来。
“机灵点儿,”他说。“这个世界很可怕。”
美丽得如此残忍不是么(1)
美丽,美丽得如此残忍不是么
西雅图的国王街车站因两点原因而著名,但从没有人告诉过莉莲任何一点。
国王街车站像一个巨大而美观的农舍,西雅图的良民将这里的深红色砖塔比作建在意大利威尼斯圣马克广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