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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奴吉又递给莉莲一块饼干。他心里想,她真是个绝好的增添,而周围人则注视着他们三个;史奴吉喜欢这个新来女孩儿优雅的姿态和黑色的大眼睛,他还能看到蕴蓄在她身上的种种可能性。由于她的肤色和消瘦身材以及她面容的些许凝重,她不会符合每个人的口味。不过也许正是他想要的类型。他把一块又一块白肉一勺又一勺土豆泥堆在莉莲盘子里。尝尝这个,亲爱的,他说。我就喜欢骨头上带一点儿肉的女人。莉莲由着他。她太过疲倦,已懒得去想这一切看上去会成什么样。她正穿着一条从妓女那儿借来的绿裙子,正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穿着黑白相间犬牙花纹外衣,戴着与靴子相配的淡紫色圆顶毡帽的非白种男人喂着吃东西,她知道这看起来该有多恶劣,但是没有办法。或者,当史奴吉又在土豆泥里捅了个洞并将肉汁倒进去时莉莲想到,总归会有办法的,她不能受那靴子的愚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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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得如此残忍不是么(5)
晚上,两个女人共享软糖的大床,正要入睡时软糖说道,他们把你的钱都拿走了么?莉莲在黑暗中点头作答,于是软糖找到莉莲的胳膊,并不轻柔地掐了一下把她弄醒。他们到底得了多少钱,软糖问。莉莲答道,9美元20美分,接着软糖笑了并说,是吗,然后她顿了顿又说,即使这样我也可以给你更多的。她拍拍莉莲的屁股,然后远远地骨碌到床的另一边。
事实是,软糖的需要与麦尔·布尔斯坦或是其他大人物的需要并无多少差异。她需要一个梳妆台,当稍有闲适的时候她需要一顿丰盛的下午餐,还需要在午夜时分享受清淡的夜宵。她需要定期到雷氏药店做个短期旅行,需要有人帮她打理繁杂的日程(每天都有十多个高大的白种男人逡巡或躲藏在黑炭夜总会里,只为了找到软糖)。她的需要与麦尔最迫切的需要完全一致:真诚的,显然出于明智判断的,坦率无保留的,奉承。软糖能闻出来莉莲想要离开的渴望有多热切,但她知道金钱的巨大诱惑,而拥有一个白人女仆的无限风光也是软糖难以抗拒的(尽管她从未提过“女仆”二字)。如果莉莲能为她做事,只要做几个星期她就会攒够上路的钱。四美元一天,软糖说,做三个星期。莉莲说,五美元,做十天。软糖又说,四美元二十五美分做两个星期。莉莲于是伸出了手。软糖边握手边并无敌意地想,犹太人。
整整十三个日夜,当史奴吉和软糖没有生意可做时,他们三个会在楼下的黑炭夜总会吃晚餐,如果软糖的约会持续到深夜,莉莲就会坐在史奴吉谈生意的那张桌子的斜对角,花上几个小时的时间读读报纸,当史奴吉手下的另两个妓女从身边经过时她会朝她们点点头(拉迪威娜,黑白混血,阴沉着脸,像初次参加社交活动而颇感失望的女孩一样烦闷无聊,很受那些想逗她笑或逗她哭的客人的欢迎;另一个是“大太妃”,暴躁矮胖的威尔士女孩,除了体力持久之外没有任何专长)。看到莉莲坐在那里,史奴吉就会感到快乐,就会提高音调,捕获到她的目光时,他会夸张地朝她眨眨眼再莞尔一笑,然后送过去一碗花生和根啤酒,直到他的买卖做完。莉莲为一个妓女做事并且被一个皮条客追求,这还不是曾发生过的所有事中最糟糕的。
在她新生活的第二晚,莉莲尖叫着醒来。软糖死死地抱住她,紧贴着她的丝绸晨衣和袒露的胸。就像她母亲过去常做的那样。软糖说:“没事了没事了,睁开眼看看这个世界。”
莉莲的脸贴靠着软糖温暖的肩膀。
软糖说:“讲讲吧。我会解梦。”
“我死了,我也瞎了。到处都是明亮的红色,就像你的眼皮里面。我能感到太阳照在脸上的温度但却看不见。一切都消失了,房屋,人们,鸡群——这是在我的家乡,在图罗夫——什么都不存在了,仿佛一片白纸。我揉揉眼睛,觉得有东西在我手中碎裂。那是干涸的血。血将我的眼皮封住了。我努力想把血擦去,但它实在太粘,我的手上也沾满了,我的手臂鲜血淋漓。地面上也是一片血红。然后我看到可怜的欧斯普——我们那时结婚四年了——趴在地上,身上覆盖着血迹,衣服因沾血而发黑,在我们之间的地上散落着各种东西。祖母的茶壶摔成了碎片,还有一个水桶。”
莉莲知道水桶旁边是什么,她看见了那只手,她知道那是谁的手,但是她不能对正在轻轻摇晃着她的软糖说:“我母亲被割断的手就在水桶旁边。”
她说,“我母亲在地板上,死了。我赤裸身体站在房间里,每样东西都是鲜红的,我在我父亲旁边跪下来,他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