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李大夫这话,便是心安了。”林茉儿咬牙道,“若是有人来寻他,万不能将他交出去……”
“因为极有可能是仇家先寻来了?”
“您已知道?”林茉儿也不敢隐瞒,坦然道,“我们并非真的遇到劫匪,而是被仇家暗算。”
“若是劫匪,怎会在兵刃上涂上这样猛烈的剧毒?”
“我不想连累回
春堂任何一个人。若是仇家追来,我必定将他带走。如若我……”林茉儿止住了话,摇头苦笑,随即道,“那时,他已然清醒,自有破敌之法,不会牵连回春堂……”
“夫人放心,老夫尽我所能保你夫君。”
林茉儿喜极而泣,猛地阖上眼睛,俯首重重一磕头,“谢李大夫大恩大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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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僮端着汤药回来,见林茉儿瘫靠在床头边,杂乱的发髻被放了下来,梳理好的长发只随意绑了起来。
才不过一会儿时间,便精神萎靡,原本有些血色的嘴唇,变得有些乌黑。
她纤细的手指以诊脉的手势,扣在床榻上昏迷的男人的手腕上。
医僮想着手上的汤药是解毒之药,便急忙递上去。
“夫人,先将药服了。”
“多谢。”林茉儿点头道谢,接过,仰头将自己的药一饮而尽后,才给楚翎风喂服他的汤药。
医僮将空碗拿在手上,欲言又止,看着床.上之人,想起什么,便跑了出去。
回来,手上多一套干净的衣衫。
“夫人,公子衣衫破烂脏污,若是不嫌弃,我便帮他换下来。”
“有劳小哥了!”李大夫给楚翎风看伤的时候将衣衫撕破,上面本便很多血迹泥污,她给他擦洗了身子,也不好再劳烦别人。如今有可换的衣衫,自然是好。
医僮没想到的是,那人模样清俊,衣衫下却是一副好体格,精瘦结实,肌理分明。
衣衫就楚翎风的体格而言小了许多,穿在身上,衣袖短了一截。
“我再找找,有没有合身的衣衫。”医僮不好意思道。
“没事,就这样,不必麻烦了。他不宜多动。”现在,也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凑合着就好。
医僮换完衣衫也不走,就杵在一旁,觉得有些尴尬,便随便找了个话题。
“敢问夫人师承何处?”
林茉儿心神恍惚,没有听清楚他的话,便呆愣地看向医僮。
医僮误以为她有所顾忌,又补充道,“别无它意,只是想,夫人医术登峰造极,定是师出名门。”
“见笑了,无门无派。只是自小便随着师傅诊治病患,熟能生巧而已。”林茉儿此时也没有心思与人闲聊,微微笑着委婉答了话,说道,“小哥有事忙去,这里有我守着便好,不敢再劳烦了。”
“也没什么麻烦。”医僮笑得腼腆,“师傅让我候在这里,给夫人搭个手,再有什么事,便立刻去唤他老人家。”
林茉儿点点头,不再推辞。毒发时辰说不准,反应有多剧烈也不清楚,有个人在,不是坏事。
“瞧你气色不太好,我在这守着,你休息下,有什么事唤你便好。”医僮见林茉儿靠着床边,恹恹的,便劝道。
“多谢了,我没事。”
“这药服下,也得有会儿才能起效。你脸上还脏着呢,若是放心不下,也擦洗一把脸,耽误不了什么?”
牛车上,楚翎风有片刻清醒。她脸上本就有些脏污,又哭得满脸都是泪水,他却有意将脸抹花,还嘱咐她不要擦掉。
他这么做,可能不想让人瞧着她的真容。
此时医僮提起,她也顾不得这些,只想寸步不离守着他,便摇摇头拒绝,无力再开口多说话,阖上眼睛闭目养神。
医僮一番好意被无视了,心有不甘,上前一步,本想再说些什么,却见林茉儿猛地挣开眼睛,用力捂住心口,乌黑的血水从嘴角不停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