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官道,别等他们,明早自会前来汇合,留下这句话就赶来找公孙祈。
既是为了试探黎候是否真的愿意放太子归国,同时也是想到,黎候放过了太子未必会放过他。无论如何,他都要亲自守着公主才放心。
楼渰知道自己现在状态不好,不便直接迎敌,所以挑了小路,先找个地方休息,恢复状态。
公孙祈第一次骑马,只觉得很不好受,尤其方才在马车里被颠了一路。但她不敢乱动,也不想出声,不愿给楼先生添乱。他能赶来救自己,她已经足够感激了,再没有别的所求。
她闭眼缓解晕眩,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去倾听这夏夜的声音。
千山明月照,此夜草虫鸣。
她听见哒哒的马蹄,马蹄声掩盖了略显粗重的喘息声,但是因为她离楼渰太近了,她能听到这声音,偶尔也感到身后人呼出的热气喷洒在自己脖颈上,她很痒,却压抑着没有动。
感觉寒毛都竖起来了,忍耐,忍耐。
驾马的人也忍耐着,一路上吹着风他感受不明显,如今温热的躯体在怀里,他多少有些心烦意乱了。
以至于风声听在耳里是一片肃杀之气,连草虫的声音都过于聒噪了,但是想到了紫阳花下那个微怔的脸庞,楼渰心稍微清静下来。
他先开口打破了寂静,是试探,也是一种突然产生的孤独感的悲哀,“公主殿下就这么信任臣吗?”
公孙祈一瞬间脑海里闪过许多念头,有母亲那已经在记忆里模糊的脸,有楼渰的眼睛,还有“不信任也没有办法的吧”这种令人灰心丧气的回答。
她当然不会这么说,她惯会说让人满意的话,当然这也是她的真心话:“楼先生是值得信任的人。”
仿佛是自嘲般的呢喃传来:“是么……”
天知道公孙祈的心里被这短短两个字投起多大的波澜呢!她也不清楚这种感觉是什么,她见不得身边的人失落,也本能地不愿让这个人失落。
“当然是!楼先生有着克制的温柔,祈所以信任。”
楼渰失笑,“殿下以后要小心,别被轻易骗了去。”
公孙祈并没有把这句话放心里去,只知道楼渰笑了就好。
估算着自马车处行驶有小半个时辰,楼渰让马放缓了速度,寻找附近的水源地。
隔着竹林能闻见水声,而这竹林茂盛,一眼望去不能见到尽头。苍苍翠竹时疏时密,骑马再难通行,于是楼渰让殿下抓紧马缰,自己翻身下去将马系在竹边。
今夜的月可以照见千里。
楼渰伸出双臂,准备抱着公孙祈走,但是公孙祈没有配合的动作,他轻声提醒公孙祈,“殿下”。
公孙祈先是觉得不适应,除了小时候被父亲和舅舅抱过,之后一直没有被抱着走过了,会不会显得她很幼稚很没用?可是她现在的状态也走不了多远,逞强只会延误行程。
一时的纠结好像让楼先生等得不耐了,她一紧张,脑子没有想就伸手要扑去他的怀里,楼渰稳稳地接住了她。
公孙祈习惯性地又走神了,面对她觉得不适的境地,她总是会从心里逃避。于是楼渰就抱着这个呆掉的殿下前行。
她突然出声,“楼先生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
“不会的,殿下为宋国做了很多。”
“那就好!”
簌簌林间风,幽谧的是竹林的氛围,清新的是竹子的淡香。明月让竹叶在地上投出斑驳的影,随风而动,轻轻摇曳。
在这个人的怀里,也是这样的安心,就仿佛自己也是一片竹叶,公孙祈松懈下来的时候,感觉到累了。
不知不觉就睡去了,公孙祈醒来时,仍是夜晚。她躺在楼渰的外袍上,一半垫着一半盖着,身下铺着干草,所以没有很硌人。
她的视线去寻找那个让她安心的人,楼渰的佩刀放在身边,他靠坐在洞口处。不知道他是否醒着……
公孙祈回想起这一天的事,让她应接不暇,本以为是平平无奇的一天,却经历了种种,有了归国的希望,但并不那么容易。
“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