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工们玩命的催促下,奴隶们纷纷卯足了力气,居然还真赶在太阳沉入海平面之前腾空了最后两艘船。
纳吉火急火燎地正准备去向亚尔曼大人邀功,却被码头前的人群挡住了去路。
只见一群苦力们在狭小的码头上围成了一圈,中间一个骨瘦如柴的家伙躺在地上,口吐白沫的抽搐。
这家伙实在太瘦了,皮肤又被太阳晒得黑红黑红,活像一根烟熏的腊肠。
纳吉推搡着挤到人群中间,踢了地上那家伙一脚,见他已经没了动静,便看向旁边的码头工人们问道。
“这家伙怎么了?”
一个个子瘦高的男人低着头说道。
“他叫奥里萨——”
他的话还没说完,脑门上便挨了一鞭子,踉跄着退了几步,所幸旁边的工友架住了他的胳膊,才没让他摔进海里。
血从那翻开的皮肉渗了出来,蒙住了他的眼睛和半张脸,看着触目惊心。
男人似乎被打懵了,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怔怔地站在那儿回不过神来。
“谁管他叫啥,给老子把他从码头上拖下去!妈的!你们不知道今天有多忙吗!别都特么的堵在这里!”纳吉骂骂咧咧地叫嚷着,手中鞭子一顿乱指,将围在周围的劳工们全都喝退了。
堵在码头前的人群总算散了,港口又恢复了平日的忙碌。
看了一眼已经沉入海里的木箱,纳吉嘴角肉痛的抽搐起来。
可惜了那上好的茶叶……
一包能顶得上他半个月工资了。
所幸损失的货物不用他赔偿,这些大人物们早就料到了这帮粗人的笨手笨脚,一两箱货物的损失姑且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否则就是把他卖了也赔不起……
挨了训斥的劳工抬着那个叫奥里萨的可怜人去了劳工登记处,这是例行的程序,死了的人得把名字划掉,否则便算是逃奴,一家人都得遭殃。
登记处的工作人员核对了名单,却发现这家伙根本不是奴隶,居然是个自由民。
当然,他也只是惊讶了一下。
毕竟没有土地的自由民,可未必过得比奴隶舒服。
尤其是如果前者还有一家子人要养的话,指不定肚子里都是土。
“这儿也有他的家属吗?”
众人相视一眼,纷纷摇摇头,表示不知道这个可怜的家伙住哪儿。
工作人员也懒得费神,一听没有亲属在这儿,便将手中的登记簿和上。
“让他家人来。”
一名劳工实在是不忍心,低声下气地问道。
“……这人怎么办?”
那工作人员翻了个白眼。
“死都死了,找个地方埋了呗,还能活过来不成。”
说着他继续催促道。
“赶紧搬出去,别停在这碍事儿。”
两名警卫直勾勾地盯着这边,将奥里萨抬来这里的劳工们只能将尸体又抬了出去。
一群人茫然的站在街上不知该去哪儿,三言两语的琢磨着,是先去找他的家人,还是先找个地方把它埋了。
反正人最后都是要埋的,郊外的那片红土可不就是为此而准备的么?
众人同情奥里萨的遭遇,也不禁惊讶着这个平日里一声不吭的老家伙,竟是个已经赎了身的自由民。
难怪他干的那么卖力!
一些人的脸上露出羡慕的表情。
毕竟以奴隶的身份死了,可什么也没有。然而自由民死了,家人至少能拿到一笔赔偿。
800第纳尔虽然不多,但对他们来说已经是笔巨款了。
这是威兰特人为他们争取到的为数不多的福利。
不过,虽然有些人羡慕着,却也有人仇恨地望着港口的方向。
这些人多是皈依了银月教派的教徒。
他们大多都是《银色福音报》的听众,也大多听过那个来自银月湾的牧师——梅尔吉奥先生翻译并诵读的《觉醒者波尔》。
那是他们识字的启蒙读物。
他们虽然没有去过巨石城,却清楚地记得那儿的人们是怎么做的。
或许是愤怒到了极点,那压抑的沉默中终于窜出了一缕火苗。
“瞧瞧,这就是所谓的‘自由民’……”
沙哑的声音飘出了人群,一名个子瘦高的男人走了出来。
他正是先前在码头上挨了一鞭子的那人。
触目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