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叹了口气,苦口婆心的说道,“而且咱们先别真相不真相了,不只是这张报纸,还有好几张……很快全城的报纸都会出来说这事儿,我们要是不表态恐怕会失信于人!你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吗,他说我们是拉西的狗!”
是得罪拉西当局,还是得罪猛犸城的幸存者,他们已经到了必须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然而尼扬却瞪圆了眼睛,怒斥着说道。
“什么叫先不管这个!你告诉我办报纸的不管这个管哪个?报道新闻要实事求是,不能信口胡诌,我之前是怎么教你们的!如果真是拉西下的命令,我亲自发文怼他!可如果不是怎么办?你我都成了别人的枪!”
婆罗国想打内战,必然会发动舆论攻势!
而这《家国天下报》,搞不好就是天都的联合会弄出来的!
以前他就有所察觉了,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
但那毕竟不是打着《幸存者日报》的名义,他们也没辙。
或许他们应该效仿联盟弄一个行业委员会,对新闻媒体的置信度进行考核,但现在做这件事情似乎已经晚了。
这些野心家们打算用塔桑河的大坝来炮制战争借口,让已经发生过一次的灾难再去席卷更多的无辜的人……
无论这背后是谁在搞鬼,他都必须去阻止这帮家伙!
他握紧了拳头,将报纸叠好塞进兜里,接着匆匆取下挂在门旁的大衣。
看着他的动作,那教授忙问道。
“您这是要做什么?”
尼扬毫不犹豫道。
“去前线找拉西问个清楚!”
那教授愣愣看着他,哭笑不得地说道。
“我的祖宗……您这时候还往前线跑?!要我说您还是赶快去曙光城治病吧,您的肺出毛病都多久了,真不能再拖了。”
尼扬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将大衣披在身上,扣子扣好。
“这病时好时坏,拖一会儿不碍事,但婆罗人的事情可拖不得!我必须先去一趟前线把事情问清楚,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真是他炸的,他究竟是明知道后果动的手,还是另有隐情……”
那是以少胜多的一战,拉西在人数上处在绝对的劣势,站在当时州长的立场上,好像确实没有炸大坝的必要。
然而这毕竟只是推测。
就好像《红土》中关于罗威尔的篇章一样,从头到尾也都只是他的推测而已,哪怕是联盟也没有发掘出来百分之百保真的真相。
不过那份报纸有一点确实戳到了他的心坎里。
尼扬以前就对巴姆特州长认罪的状态感觉到疑惑了,现在看到那篇报道更是疑从心起。
这就好像零下30度真菌只能冻成冰块,生命力再强也只能休眠一样,红土到底不是变种黏菌那种功能复杂的智慧生命体,只是自然界中的分解者,不可能把没有的营养凭空变出来。
固碳固氮,然后将太阳能和有机质转化成有机体需要的营养……这需要整个婆罗行省所有动植物以及微生物的共同努力。
得是什么样的奇迹,才能在那个黯淡无光的年月将冻土化作营养?
说红土是脱了裤子放屁的营养膏不太妥当,但他心里确实有这么想过。
目前联盟学术界对这段历史最大的争议也正在于此。
以韩明月女士为首的一众学者认为红土的研发和推广是两个阶段的,前者由罗威尔将军完成,后者则是一统婆罗行省的“月王”的功劳。
然而这种猜测显然是对具有悲剧色彩的月族人不利的,或者说政治不正确。
这仿佛是将西岚帝国对月族人的迫害合理化——即便韩明月女士本人并没有这种想法,联盟的研究机构也无需搭理舆论的意见。
不过她的研究并不代表权威。
同样有另一部分学者认为,红土扩散是“奴隶经济”下的自发行为,地主阶层对“压低奴隶生活成本”的天然需求才是促使红土扩散的真正诱因。
这是忽略人的因素,完全从宏观上做出的研讨。
无论是哪一种猜测都是有可能的,经历过那段历史的人已经死光了,月王早就将这段历史挫骨扬灰了,虽然最后月王也没了。
冥冥之中,尼扬的心底忽然生出了一种直觉——
或许正是因为他们对历史的不尊重,才催生了那一次又一次的苦难。
也正是这份冥冥之中的直觉,坚定了他必须找到拉西的信念。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