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样的情况还是头一遭,杨局长听他们左一言右一句,头都有两个大了。他试着向大家解释清楚,一开口说了半生不熟的普通话,有人产生了质疑:“你该不会和他们是一伙的吧?”
众人一听,好不容易压静的场面有起的骚动。杨局长真是欲哭无泪啊!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王龙站出来了,说:“这与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闹事的是他们,挨打的也是他们,大家也没吃什么亏。再说了这事传出去啊,知道的说我们讲义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湘西又闹了土匪,这好不容易发展的旅游小城,以后谁还敢来呢?大家刚开始的好日子又将回到原先那种耕田织布的苦日子,自己也划不来啊。更何况,这人都死了,纵是千般恩怨也该放下了,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王龙说话的时候用的是完全的乡音,吉首腔调都没透出来。一停一顿,说的大家心悦诚服。
杨局长沮丧到了极点,王龙瞧出了他的不悦,说:“局长,你是不是怪我出了风头。要是这样,你尽管把我调走,我不会有怨言的。”
杨局长说:“我不是这个意思?说实话,我也不太会当官,不然怎么会座了别人都不愿意座的位置。跟你相处了这么久,有的时候,你虽然不留情面给我直言,但我从来真正没生过你的气。在那些浮浮沉沉的官场上,好话只有在风头正茂的时候才能听到,其中,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口蜜腹剑。可是你不同啊,直来直去,只有不会耍心机的人才能做出来的啊!”
王龙还要道歉。杨局长说:“甭道歉了,大家信得过你那是你的努力,我要是因为这件事存了小心眼,那我真的是,‘坏官不敢做,好官做不了’的迂腐之人了!”
一席肺腑之言,让王龙对杨局长多了分敬意,他哭着说:“华夏子孙,只知炎黄,而不论蚩尤,杨局长,我们是蚩尤的后人啊!当年,是炎黄连手将我们赶到这贫瘠之地的!”
杨局长大惊:孺子百家向来只赞炎黄,却对蚩尤非缄口即贬讽,每逢新春年欢晚会的时候都听见中央电视台的主持人一口一句:炎黄子孙普天同庆。当时他是那么的自豪与喜庆,而现在,他却倍感羞辱!不是说了五十六个民族亲如一家吗?炎黄子孙普天同庆,那蚩尤的子孙呢?千百年来,蚩尤的子孙受了多少的委屈?都说苗人对汉人恨之入骨,可是世界上哪有无缘无故的恨那呐?
他恍然大悟!当年,小日本不过侵占了八年,就让中国人恨得咬牙切齿,而汉人却因为无所谓正邪的部落之战,将他苗人赶到这里已有千年之余,这深仇大恨,是那三言两语讲得清的吗?他不过在这里是生活了两三年,有什么资格来抚平苗人的心伤呢?
杨局长只觉得四肢无力,蚩尤真的有那么可恨吗?汉人为了冠冕自己的祖先,却将蚩尤描述的丑陋不堪。这样悲惨的历史,苗人又有何颜面诉说?
他对这片土地多了一份钦佩,对汉人的仇恨,那是汉人逼出来的,而苗人们却保持了淳朴的从容的天性——自他来到这里,还从未受到苗人的骚扰与攻击。
这样的豁达,是需要经过怎样的辛酸才能历练而成?
第五十八章 湘西赶尸的规矩
杨局长想到刚才来闹事的民众,想起他们怒发冲冠的神情,就像要吃了他似的,比鲁迅笔下那些吃人的人还要狠三分。
正当他唏嘘不止的时候,有人来问:“局长,那人的尸体怎么办?”杨局长才醒了神,对啊,那人是怎么死的?
他回到大厅,细细审观了尸体,除了打斗的痕迹一无所获。杨局长头疼,这要是斗殴致死的,王龙呢?王龙不是对这些有点研究吗?杨局长又把王龙拖了过来。王龙看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杨局长启发道:“是不是斗殴致死的?”
王龙说:“说不准。”
杨局长又问:“为什么?”
王龙说:“那天斗殴,他虽然受了伤,但是没什么大碍,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再说了,从伤口上来看,都是拳脚之伤,造成内伤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可能他的死亡另有隐情吧。”
杨局长对这类事情最好奇,总是想借机会找到蛊毒什么的湘西奇异事情的蛛丝马迹,他说:“会不会被人放蛊了?”
王龙笑了,说:“蛊这东西,邪门着!就说这个人,就算他不是因为斗殴死的,拖到医院里,也未必检查得出什么结果。”
杨局长说:“看你说的,有这么神吗?”
王龙说:“那可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人不大喜欢去医院吗?小毛病请了巫师就能解决。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