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言看见她这个样子,紧张得慌了,他连忙说:「妳是我们班的奴隶啦,我在班中也是负责设计点子啦。可是,我们两人私下…没人的时候…可以有点不一样的关系。我喜欢欺负妳啦,但发觉自己也不只是想欺负妳…」
守言原本想说清楚,却变得语无伦次。语无伦次的样子却让依理安定下来了。那个看不见里头有什么的黑海,浮出一点明亮的东西了。
「你几时开始喜欢依理的?」她问。
「一开始的时候…」守言回答。
『妳要让那个守言清楚,他只能当妳主人,不能当妳男朋友,明白吗?』盛平的说话在依理脑中响起。可是,依理内心却有一道强烈的冲动,这股冲动快要挣脱黑暗大海而出了。一个让身体填满轻飘飘感觉的事实——有人喜欢她。
无可否认,对依理有性欲的男人不计其数,性骚扰和强奸过依理的男人亦都不少。除了那班把依理当成性奴玩弄的同班同学,邻班也有不知袖里的男同学跑过来跟依理告白,依理都拒绝了。依理不相信一起过几次出席义工活动,或者是运动会刚巧坐在邻座聊上几句,那种感情可以称为喜欢,何况她在班里的性奴角色,根本就不允许依理拍拖。
然而,守言告白的一刻,彷佛就把种种零碎的图案串连在一起,依理立刻就明白了他是真心喜欢依理。
依理看着眼前这个男生,想着长久以来,寻找的会不会就是眼前这个人?能够跟自己渡过孤独痛苦的人生,会不会就是眼前这个人?交往的想象如被风吹起的纸片一样吹过她的脸颊…
「对不起,依理恐怕要拒绝了。」
守言失去说话的能力望着依理。
依理继续说:「依理非常非常高兴你会喜欢依理啦,十分惊喜,也十分高兴,可是依理有真正的主人,主人要继续一心一意做个奴隶,依理也会全心全意地做个奴隶,不会想拍拖的事情呢,对不起。」
守言表情由空洞转为气愤:「那么妳自己是怎么想的?妳叔父叫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
「是的。」依理坚定地说,而眼睛却偷偷泛着泪光。
「妳到底有没有喜欢我?」守言问。
依理吸了一口气,眼睛望着地板,然后说:「守言是我一位很佩服的主人,依理也对守言有好感…」
「那么…」
「但是规矩就是规矩,正如这个便当没有精液,依理也不能吃呢。」
她跪在地上,双手拿起便当的盖子,像是为这案件盖上终结的印章一样,把火鸡肉酱意粉的的塑料盒子盖上。
守言的脸好像正在品尝苦、辣与甜混合的奇怪味道一样,复杂的变化扭曲,好几次他开口想要说什么,却又打消了,过了整整十秒钟,他才开口说:「好吧,那当我没说过。」
「对不起。」依理又说。
「不,当我没说过。」守言强调。
依理脚步浮浮走在繁街上,大厦上的灯饰太耀目,街上一双双人影也太纷乱,奔跑的小孩也太嘈吵,她身体好像虚弱得不能承受这种光景。
依理突然想起盛平吩咐过自己不可看圣诞灯饰,心中突然开朗起来。
难怪灯饰这样耀眼了,原来自己在哭,溢满泪水的眼睛根本承受不了这种光茫。
她看到离自己最近的横巷,躲了进去。
繁喧消失在身后,眼前是一排排冷气机排气口,抽气扇渗出的灯光仅能照出路面的形状。
依理心情静了下来,彷佛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的样子。
她踏着高跟鞋一步步往前走。
转过边,前面又走另一条窄巷,这儿有垃圾车、有老婆婆收集回来的一扎扎纸皮、有乱丢在地上的空罐,有洗碗留下的积水,这儿是被忽视的空间,是跟庆节完全没有关系的平行世界。
前面有一块弃置的镜子,依理走上前看看自己的样子,短身卡其色夹克,白色针织颈巾,灰色连身毛衣,像个去约会的少女的一样,简直蠢蠢得可笑。
依理听到自己冷笑了一声,原来她在笑自己,流着泪在笑。
依理脱下短身卡其色夹克和颈巾,全身只穿着一件灰色的毛衣,是露肩款色,裙长也只到大腿根。虽然很冷,但至少不像刚才打扮那么可笑。
镜子内的少女变得色情了,这样反而好过一些。
「小姐多少钱呀?」
依理吓了吓。
一个男人不知何时站在她身旁,窄巷太黑,看不到脸。
「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