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下众人眼见之前还气势磅礴的女子突然软到,都震惊的愣在了当场,而慕云筝旁边的慕云琅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的望着慕云筝的身子软下去却忘了动作,顾行知温润的眸色一惊,脚下已动,却蓦然发现,有人比他更快,一道黛色身影,已经瞬间到达慕云筝身旁,及时用有力的臂弯圈住了她软倒的身子,下一刻,黛色赤影一闪,两人便不见了踪影。
顾行知清水眸色蓦然垂下,微微伸出的双手无力摊开,站立的姿势,从关切、渴望慢慢变为无奈、失落,良久,他才缓缓转身,拾步走出了大厅,伏地的众人下意识抬头望他,见他脚步从容而坦然,背影却带几分惆怅。大堂外月光冷然,清泠泠落在他雪白衣袍,他在月色下驻足,抬首,如玉容颜映皎皎华彩,唇边一抹潇洒释然的浅笑。
他说过,他只要云筝幸福,哪怕这幸福与他无关。
他侧首凝望,隐隐见一侧厢房烛光恍惚,默然相拥的俪人在模糊的窗纸上留下剪影,他决然抬步,如雪身影缓缓在月色下朦胧,似走进一方看破红尘的环境。
恍惚烛光里,莫无欢小心翼翼的将慕云筝抱上床,他冷峻的脸此刻比往日更冷,清冷眼底却见深深忧色,他此刻才知道,原来他也会紧张,紧张到手心里都是汗,紧张到呼吸都开始急促,紧张到他隐隐生出害怕。
自从十年前,他的“千寂雪”突破第九层之后,他几乎连情绪波动都很少出现了,他已经十年不曾体会过紧张、担忧、害怕的滋味,然而此刻,在看到云筝那张绝美苍白的容颜时,这些情绪蜂拥而至,汹涌到简直让他窒息,他越是想压抑克制,这些情绪便越是狂暴猛烈。
他微抖着手搭上云筝的脉,却因为紧张,他甚至有些摸不准她的脉,手指不由在她衣下的手臂上试探摸索,指下传来微凉滑腻的触感如一匹最上乘的锦缎,忽然指下的流畅感一滞,隐隐有些凹凸不平,他下意识拾起她的手臂,将她的衣袖向上拉起,赫然间雪白如藕的玉臂上一圈深红丑陋的齿痕显露眼前,那齿痕似有些年岁了,早已经愈合成疤,再也无法恢复最初的光滑平整,可见当初被咬下时是何等用力。
他心头蓦然一痛,似有千万把刀在割扯,虽然往事他还没有完全忆起,但是显然云筝就是在他记忆深处那个鲜活的红衣小女孩,他下意识用指腹轻轻揉按那咬痕,似要感受当初那疼痛的力度,眼底清冷不再,被满满的疼惜取代。
感觉到慕云筝肌肤下传来虽然有些弱但是依然沉稳的脉搏,莫无欢心头的担忧才慢慢消散,还好她只是连日赶路太过劳累,又突逢千月老皇驾崩,才急火攻心,导致昏厥,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有好好休养,就会恢复,他因而唇畔浮起一抹浅淡的弧度。帮慕云筝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为她盖上被子,掖好被角,他起身拿起旁边擦脸的毛巾沾湿,轻柔的为她拭去脸上的灰尘,直到那张精致的容颜,在他手下重新焕发出晶莹色泽,他才住了手。
但是慕云筝睡得很不安稳,一直在低声呓语,秀眉深深拢起,似正在经历一场噩梦。
莫无欢的眸色下意识一沉,微微弯身,双手拇指轻轻按上慕云筝的太阳穴,将自己的真气缓缓送入,直到她眉头舒展,终于沉沉睡去,他才重新坐回床前,仔细而认真的打量起眼前这张他无论如何也无法记起的脸。
他从怀中掏出那块血莲花形的玉珮,于掌心静静摩挲,眸光于烛火下闪烁,良久,他摩挲玉珮的动作忽然一顿,低头,清冷目光凝望着手心的血色赤玉片刻,然后将玉放进慕云筝手心,俯身在她耳边低语,语气坚决:“从今以后,你慕云筝就是我莫无欢认定的妻,此生唯一挚爱!不猜不疑,不离不弃!”
如同是有所感应一般,慕云筝忽然睁开了双目,在莫无欢未及撤身前扭头望来,豁然,四目交接,他见她水汽氤氲,她见他情意流连,他嗅她发间白梅清香,她感他肌肤如莲清雅。
蓦然,她眼中清泪滚落,他顿觉心如泣血,忍不住伸手想要拭去那两行清泪,却忽然被她抱个满怀。慕云筝抖着身子在他怀中哽咽,似要将一腔哀伤诉说,莫无欢情不自禁伸手轻抚她微颤的背脊,动作轻柔。
“哭吧,我在!”莫无欢轻缓的道,语气柔软的似一团云,将慕云筝的哀伤包裹,他想让她知道,在他面前,她永远不用坚强,因为从今往后,他将是她最坚强有力的臂膀,是她永远不会离弃的庇护。
片刻之后,慕云筝便哭累了,又伏在莫无欢怀里睡了过去,莫无欢温柔的拭去她腮边残留的泪痕,拨开她泪湿的乱发,在她光洁额头轻轻一吻,低声道:“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