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半人马可汗与他的随从们怀着复杂的心情,进入了这座城市的正中央,曾经的最高议会,现在的波罗茨克皇家宫殿。去觐见那位已经数年没有见面的前对手。现在的资助对象。
看着端坐在王座上,穿着全套戎装,佩戴着各式勋章与缀满宝石的佩剑,笑容自信,从容的威廉,赛雷汗一时间有些恍惚。他也想起了他与威廉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在那个时候,他仍旧占据着主导地位。如果不是最后,威廉的父亲杀过来的话,那么现在的赫里福德家族继承人,世界上最优秀的指挥官,波罗茨克王国的国王,就已经是他的刀下亡魂了。
时过境迁,他虽然继承了塔尔塔里亚汗国的法统,也自称可汗。但是塔尔塔里亚汗国已经是昨日黄花。部族零散,力量衰落的非常厉害。不要说再像是之前那样,掌控整个草原地区的全部民族,做万汗之汗了,就算是将半人马们,将鲁塞尼亚地区的全部半人马部落集中在一起,都办不到。
他的南方,他的三个哥哥各自拥有一批部落的支持。这些部落的背后,就是那些有着牛奶巧克力肤色,尖耳朵的黑暗精灵们的支持。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比他这个正牌子的,有着塔尔塔里亚正统的可汗的力量更强。
与之相对的,威廉则成功的率领着赫里福德家族,成功车飞了一个有一个强大的敌人。尽管他身在鲁塞尼亚,但是过往的商旅们还是一次接着一次的将来自那里的消息告诉了他。他曾经的敌人已经占领了整个文德王国,再加上波罗茨克,曾经的诺夫哥罗德与霍尔姆嘉德。他所率领的大军已经征服了几个人类国家,并且在最近,与那位帝国皇帝的战争中将他打得丢盔卸甲。
那是一场参与人数超过二十万的大战。一场真正的,规模巨大的战争。天可怜见,曾经也能动员二十万大军的塔尔塔里亚汗国,现如今就算是动员这个数字的零头都不行了。
不超过十年时间,双方再见面的时候,名义上的身份地位相差不远,但是实际上的力量却天差地别。这种巨大的落差,让赛雷汗一时间难以适应,几乎不想要接受。他下意识的抬头,看着威廉,在心中涌起了强烈的嫉妒,恨意——他知道,如果没有这个人,那么第二次大边境战争也不会打成那个样子。塔尔塔里亚汗国就算无法取胜,也绝不会输掉一切。
归根结底,汗国崩溃,瓦解,他沦落到这步田地的罪魁祸首就是威廉。某种意义上说,威廉是他的杀父仇人。而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威廉都是他的仇人,他最大的仇人,也是他最大的敌人,最应该杀死的对手。
一瞬间,赛雷汗甚至产生了一种不然干脆,就与他同归于尽的冲动。他的手下意识的向着腰间的刀柄挪了过去。不过只是一瞬间,他就冷静下来了。
不能杀了他,甚至不能在他面前展现出一丝一毫的不恭敬。
是的,没错,威廉与赫里福德家族,与他,与整个半人马种族,与塔尔塔里亚汗国之间的仇恨,即使是将伏尔加河的河水用干也洗不净。但问题是他现在不能杀死威廉,因为他的种族,他的部落,他的汗国,他的亲人他的眷属乃至他本人,所有人的,所有的一切是否能继续生存,能否继续活下去,全都取决于威廉。取决于威廉的一句话,一个命令,一个暗示,甚至一个眼神。
一言能决生,一言也能决死。所有的一切都在威廉的控制之下。
这种感觉真的很糟糕,糟糕的不能再糟糕了。赛雷汗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攥在手里,狠狠地挤压一样,痛,憋闷,难受的要命。
但是到最后,他还是做出了决定,一瞬间,又好像是一千年,他低下了头,然后觉得还不够,便弯下了腰,再然后干脆的跪倒在了地上。匍匐在了这位强大的,能够主宰半人马命运的君主面前。
让他欣慰,同时也让他颇为伤心难过的一件事是,在他下跪之前,他身边的随从,将军,他的两个堂弟,一个弟弟就都争先恐后的跪倒在了威廉面前。他的眼角余光看去,看不到他们的脸上有一丝一毫的不甘愿,他只看到了惶恐,看到了畏惧,看到了虔诚,看到了敬畏,看到了理所当然。
草原上的民族最现实不过。他们敬畏强者,顺从强者,强者可以对他们予取予求。即使是夺走性命也是理所当然。想到了这里,赛雷汗心中最后的一点不甘愿也烟消云散。他虔诚的跪倒在威廉面前,就好像是在向腾格里祈祷一样,大声的说着让几年前的他听到的话,可能会羞愤的自杀的话:
“伟大的,万能的,神圣而无敌的赫里福德家族的王,大边境的统治者,草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