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大明面色难看,上次徐建川没有落井下石自己才躲过一劫,这次恐怕再无绝路逢生的机会。
选举失败是政治责任,作为党委书记、人大主席团主席一肩挑的钱大明内心十分清楚,暂且不讲政治敏锐性,就用执政能力、执政水平说事他也没有办法替自己辩解,袁力行选不上来,说明光明乡大局已经失控,组织绝对不会再让他坐党委书记位子。
更有甚者,组织要是把前不久发生的民工群体闹事事件联系起来,回过头来再审视他的政治敏锐性、执政能力、执政水平,钱大明明白自己就算有千张嘴巴辩解,组织也不会稍稍减轻一点对他的处理。
钱大明有自知之鸣,发生在他身上的两起重大事件叠加,再劫难逃,他只能乖乖的把书记帽子交出去。组织要是看在他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功的份上,或许给他保留正科待遇,如果要把他一挪到底,贬他为科员,他也哑口无言。何况现在有副部级官员贬为副处级的例子,自己就一个正科,小菜一碟都算不得,贬了也就贬了,今后选举政策即便有调整,他的事情也算不上冤假错案。
官员平常间别看在上级面前唯唯诺诺、给哈叭狗一样乖模乖样,可真到了穷途末路,稍有骨气的人一样板得起脸面,钱大明想透彻了自己的处境,怕惧渐渐退去,他坐在主席台上,黑着脸,谁也不理睬,即便是潘部长眼睛瞪着他,他也视而不见,大有与潘部长在主席台上平起平坐的做派。
人民代表要选徐建川做副乡长,钱大明深知这给徐建川借钱发拖欠民工工资不无关系。民工散布在光明乡各村,他们领到工资回家,把王乡长、汪副乡长与徐建川对比,谁个不骂王乡长、汪副乡长是王八蛋,谁个不称赞徐建川心中有老百姓。因此,民工要替徐建川打报不平闹事、要选徐建川做副乡长,无可厚非理所当然。
从某种角度讲,钱大明认为自己在替组织卖力气,且尽到了自己的最大努力,但事与愿违,到头来却落得身败名裂,事已至此,他想到了给自己留条后路,以便被组织贬为平民百姓后,平民百姓不在他背地骂他娘,也好在老百姓面前保持最后一点骨气。
主意一定,钱大明硬气起来,他转脸平视潘部长,平等语气道:“潘部长,人民代表投票完毕,大家等着潘部长表态打开票箱呢!”
会场原本安静,钱大明的话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且经过片刻消化,都理解到了钱大明话的真正用意,会场更加安静。
钱大明是乡党委书记、乡人大主席团主席,说话时的神态、语气,还有话的内容不应该是钱大明,潘部长愣怔下,知道钱大明在搞以难为难再吃斤半的把戏,他铁着脸:“刚才那么混乱的秩序,难道你就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
“什么那么混乱的秩序,我怎么没有看见?一定是潘部长看走眼了,人民代表打勾划叉后去票箱投票,乡人民代表就这个样子,散漫惯了的!”钱大明乐呵呵道,看上去还有些傻头傻脑的样子,“人家外国选举还打架呢,选票照样计算!”
“什么!你说什么?”钱大明态度来个一百八十度转弯,这可要坏大事,潘部长大惊。
钱大明才不理会潘部长,笑眯眯样子看着会场里的人民代表,大声问道:“你们刚才混乱了吗?你们违法选举乡长、副乡长了吗?”
“我们没有混乱!我们依法选举乡长、副乡长!”人民代表见钱大明态度陡然转变,自觉硬气了许多,一个个从座位上站起来,大声回答。
钱大明的问话简直就是导火绳,会场一下爆炸了,人民代表骂的骂、嚷的嚷、质的质问,凭什么不开票箱?谁说我们违法选举,必须拿出证据!
看着乱哄哄一会场的人,钱大明知道自己官做到尽头,人完全看开了,不再有怕惧,他目光迎着潘部长,嘿嘿笑道:“潘部长,光明乡人民代表是非分明,选举从不含糊,他们决定要选谁,谁就是党和人民群众信得过的人!”
“你能保证选举中没有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潘部长黑着脸喝问。
钱大明烧不红打不扁样子道:“只要按照法定程序选举,我作为人大主席团主席,还真不能说选举有什么问题!”
“你这是什么态度?”潘部长没有想到钱大明胆敢给自己顶嘴,他怒不可遏道,“选举没有揭晓,你怎么可以说这次选举没有问题?”
“你不让揭晓,怎么就说选举有问题?”钱大明来个反问。
“你……”潘部长身体气得发抖,话卡住了。
大兴村村民委员会主任、乡人民代表凡忠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