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曾是小学校,一排平房的墙壁上还留着红油漆写的标语,标语字迹斑驳,有的字完全脱落,不过还看得清楚当年大办教育时的雄心壮志,“教育要面向四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
从现在的三间教室可以推断,当年小学应该有三个班,现在是一个班也没有、一个学生也没有。村上的孩子去乡上读书,有的举家迁搬,只不过户籍还在村上而已。有的农户还有破朽房屋,几年回来一次,留着祭奠先人时小住几天。
村支部、村委会办公室设在原来学校的一间教室,门前一左一右挂着两块牌子,一边是村支部、一边是村委会,给对联似的,对仗工整。
办公室开开门,湿潮霉味扑面而来,文章捂住鼻子、吴律师也捂住鼻子,两人站在门外,不进办公室。
办公室至少两、三个月没人进过了,办公桌、座椅上全是灰尘,蜘蛛网编织在空间,地面上全是耗子屎,说这是办公室,没有人敢相信。
可以看出来,要不是吴律师过来,村上根本就不需要办公室,村民有事要么去书记、村长家,要么就站在路旁,该讲的事讲了,该办的事办了,就算完事。
李书记一个人在办公室打扫卫生,文章、吴律师在屋外等。
小学校有一个不大的坝子,坝子边上有一棵黄桷树,两人信步走在黄桷树下,等着李书记打扫办公室。
院坝没有人,静得出奇,万峰山距离周家村不远,看上去高耸入云,黑压压一片阻挡在眼前,给人种无形的压抑。
吴律师说:“书记、村长看样子有点软弱,村民中的情况怎么样?”
文章说:“这个地方太偏僻,有点门路、本事的人早走了,户籍上的人口在村上的不到二分之一,即便如此,还有许多人在外面打工,一年到头春节回来几天,平常间村里就只剩下老弱病残。”
“看来还得加强力度才行!”吴律师说。
吴律师讲的是事实,既然要办成一件事情,就得向对方形成一种压力,压力没有形成,一般情况办不成事情。
文章点点头,说:“一会儿看看叫来的人再说吧,乡上要搞征地、拆迁试点,不妨叫一些人过来凑热闹,人气不就起来了吗?”
吴律师不置可否,抬头看看黄桷树,这是一棵树干至少要两个大人才能合抱的黄桷树,枝叶茂盛,撑在头顶上,远远望去,像一株深绿色的磨姑,站在树下有如一把圆形巨伞。
吴律师觉得奇怪:“这么棵好树,怎么没移走呢?”
文章笑道:“我都带着人过来看过几次,道路不通,没有办法移走,它才在这里孤寂到现在!”
吴律师说:“给他们讲讲,我要买这棵树,先把订金交了,不然公路修通后他们要反悔!”
“好吧!”文章再看黄桷树,这棵黄桷树还真不比一般,干壮、叶大、枝密,在小学校的院坝边有如一把巨伞,荫蔽住了院坝,还有一排平房,看上去有些遮风蔽日的意思。
吴律师的确是律师,他是拓展拆迁公司的常年法律顾问,有律师证,平常间也接官司,主要是征地、拆迁方面的官司,实质是拓展工公司律师,征地、拆迁容易引起矛盾激化,楚晋升相当注重用法律保护公司的权益。
时代不同了,只有本事不行,还得依靠法律武器,只有本事和法律有机结合起来,才能产生巨大的经济效益。楚晋升比一般人精明,懂得把多种因素糅合在一起,把公司做强做大,立于一个区域内的不败之地。
周村长带着二十多个人来了,老头穿花衣服牛仔裤、老妇人皮夹克高跟鞋、女孩子穿吊带背心,神情木纳,走路战战兢兢,目光停留在吴律师身上像发现了稀奇古怪似的,一看就知道这些人闹不起事。
有几个人认识文章,过来叫文章老表、表叔。听到他们说话声,才能从这些人面相上看得出来他们是正常人,逻辑思维没有问题。
吴律师皱皱眉头,这些人怎么办得成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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