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妒、饥荒、尿憋,只有当事人才知道难受至极的内心,叶主任内心感到难以忍受的窒息,似乎必须得跑出房间才能呼吸到空气。
叶主任顾不得体面,转身就要跑,徐建川发话了。叶主任是党政办主任,懂得规矩,领导讲话时不可以擅自离开,她竭力控制住自己,没有跑出去。
徐建川之所以发话是见郑碧容客气,不肯上坐,他对郑碧容说:“李书记及各位给你饯行,你是主宾,理当上坐,不要客气!”
听徐建川这么讲,李副书记连忙伸出手臂,向郑碧容延手上位,恭敬道:“郑局长请!”
郑碧容仍然不肯就位,虽说给自己饯行,但她明白李书记主要请徐建川,明里给自己饯行,实则自己是陪客,给自己饯行只不过对外掩人耳目而已,真正的主宾是谁,郑碧容心里揣着明白。
李副书记是极其聪明的人,自己不好动手拉郑碧容,于是转脸对叶主任说:“叶主任,还不请郑局长上坐!”
叶主任僵在一旁内心倍受熬煎,李副书记这么一提醒,也顾不得内心难受至极,慌忙上前拉着郑碧容,恳切表情道:“郑局长,客听主安排,你就上坐吧!”
“我哪是客人啦,都是一家人,有徐乡长、李书记、岳乡长在,岂敢坐上面!”郑碧容仍在推辞,语气却有些松动,神态疑疑迟迟,看得出来,有人力劝她就要坐上去。
叶主任察颜观色,笑脸道:“今天是郑局长出嫁的日子,明天与我们就不再是一家人了,因此。在娘家的最后一顿饭郑局长还必须得坐上去,这样娘家人才高兴!”
“刚接到文件,我还没去报到呢。就要撵我走啊!”郑碧容乐呵呵神情,眸光焯焯。容颜喜兴,俏脸生动,说话时扭动优雅身姿,没有做作,发至内心。
李副书记继续向郑碧容延手主宾位子,呵呵道:“叶主任讲得对,今天光明乡嫁女,郑主任理当坐主宾位子。请不要客气!”
徐建川一旁帮腔道:“客气不如遵命,郑局长就上坐吧,不然大家坐不下来,怎么开席!”
“有徐乡长、李书记、岳乡长在,我怎么可以坐上去!”郑碧容一再强调三人,可又故作不好推辞表情,回手一把拉住叶主任,“既然各位要女士优先,我和叶主任当仁不让,坐上面!”
这哪是哪呀。李副书记可是给郑碧容饯行为借口请徐建川,请来的人是为了凑人气,叶主任有自知之明。自己是倒霉的党政办主任,马上就要下课,怎么有资格坐在郑碧容身边,她苦脸一红,身体赶紧往后退,着急道:“不行不行,我不能坐上面,请各位领导坐上面!”
各位领导都坐上面,挤得下吗?叶主任的话显然不合符逻辑。
李副书记见叶主任急成那个样子。知道她现在处境尴尬,呵呵解围道:“今天光明乡嫁女。叶主任做伴娘,伴娘不挨着新娘坐怎么可以?”
李副书记伸手拉住叶主任。硬要叶主任坐在郑碧容旁边,郑碧容也拉着叶主任不放手,叶主任知趣,再推辞就不近人情,她就势挨着郑碧容坐下,很不自在的神情。
没有人知道叶主任此刻的内心,她坐在郑碧容身旁,想着徐建川一手把郑碧容扶持上去,妒火中烧,百爪抓心,千蜂剌臀,万死也不能消除对钱大明的恨意。
体制内从来都讲究排班站队,别看一众人在一起,大家都知道自己在一众人中的排位。
之前叶主任在几个人中排位只在李副书记、岳副乡长之后,且有钱书记做后盾,平常间也没怎么把李副书记、岳副乡长放在眼里。
哪想到不起眼的徐建川直接抢了楚云飞乡长帽子,郑碧容紧跟着后来居上,转眼之间成为光明乡的实力派,并迅速成为福祉县书记、县长信得过的栋梁之材。这次连袁力行都上位副乡长了,自己不但不能提拔,还要被赶出党政办,叶主任想到自己的付出,心有不甘。
看到眼前情形,叶主任更恨钱大明,她现在需要大哭大骂发泄心中的戾气,可眼前不是钱大明,她发谁的气去?况且献生钱大明求进步也不能讲出去,她只能把眼泪、戾气强压在内心,任由摧残其内心。
抑郁症,可怕的精神疾病,就这样形成,不仅形成,弄不好还要结束那些解不开内心疙瘩人的生命。
叶主任在一众人面前失落、沮丧情绪可想而知,但她还得强忍有如烈火炙烤的痛苦内心,脸上堆出古怪笑意。
叶主任感觉阴霾在内心的天边生成,张牙舞爪,弥漫开来,转瞬间变得铺天盖地,她目光空洞,内心无比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