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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恩知略一点头,并未和小鹿多言语。
他换了拖鞋,向公寓里面走去。
客厅依稀浮荡着甜香,是盛凌薇最偏爱的花木味道。他走进那香气里,如同走进一场有她的梦境。
可是打开卧室门,沈恩知又闻到另一种气味。
是谁抽了卷烟,淡淡的烧呛,坎坷不顺滑,仿佛结满疙瘩。
男人的气息,侵略性极强,蛮横地冲进鼻腔。
沈恩知站在原地,只觉得有苦凉之意,一寸一寸,从脚边浸润上来,把心脏泡透了。
这是他所熟悉的感受。从十八岁那年,无意间窥见她和叶恩弥接吻开始,等到叶恩弥走后,又眼睁睁看她交往不同的男友,如今回想起来,都是相同滋味。
他蓦地勾了勾嘴角,说不清为什么,竟露了一丝黯然的笑。
沈恩知抬手摘下眼镜,按了按轻颤的眼皮,尽管四下无人,依然竭力保持风度。
缓步走进衣橱里,拨开规整垂挂的一排西装,在抽屉中找到袖扣和领带夹,垂首戴上。
沈恩知此番借故回到公寓,乘电梯上来,有意没提前和盛凌薇打招呼。也是存了一份私心,期待自己会不会撞破一场,她和别人晦秘的情潮。
或许只有这样,当面拆穿她的谎言,他才有勇气把一切都说破。
回到楼下,上了黑色商务车的副驾驶席。沈恩知迅速调整状态,所有情绪封在深处,按下没言明,让司机开车。
未久,他接到一通电话,低声讲过几句,转而面向后座,温言道:
“刘公使,爷爷让我代他向您问声好。”
后座上的刘骞良抬目,颔首:“改天我再去拜访他老人家。”
他眼睑折出垂老的绉纹,目光却洞察如昔,又说:“恩知啊,这次的外派机会,不再考虑一下?现在去了,提到一等秘书,再过两三年,你就是部里最年轻的参赞。”
沈恩知沉在职业化的镇定和肃静里,连瞳孔也纹丝未动,声气清朗:“您的赏识,实在不胜荣幸。”
刘骞良见他言语谦逊得体,但心思坚定,没有分毫动摇,直叹口气:“以你的资质,实在是可惜。怎么一定要留在国内?哪怕不问仕途,年轻人多出去历练历练,也是有益处的。”
去年年底,沈恩知接到一纸调令,有意将他提级派遣去比利时使馆。周围的同僚纷纷道贺,称赞他年少有为,又说待他一朝平步青云,可不要忘了曾经共事的伙伴。
就在这时,收到盛凌薇从巴黎发来的消息,是一条语音:
“恩知哥,我过段时间准备回国,以后应该就不走了。”
说得平缓简略,如同只是知会他一声。
接下来,沈恩知在同僚们的诸多不解和议论中,连夜赶出一份报告。
甚至罔顾大领导的好言劝告,顶着来自爷爷的压力,放弃了人人艳羡的外派机会。
而到她面前,只云淡风轻地回一句:“好,我去接你。”
当时在他看来,盛凌薇回国之后,会与他顺利完婚。两个人独属于彼此,开始全新的生活。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有什么地方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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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恩知从小身体孱弱,时常生病卧床。后来他性格里的一部分温吞犹豫,该是源于那时候经久的歉疚与愧怍。
少年时他觉得自己是个麻烦,累赘,家人的负累。正因如此,后来家里的旧司机疲劳驾驶,撞上人行道旁一棵绿植,母亲下意识扑向哥哥那侧,用怀抱单单护住一个叶恩弥,沈恩知也没有表露怨怼之意。
后来他听人说,双胞胎兄弟有一个不够健康,多半是因为另一个在母体里就开始抢夺营养。
事实似乎的确如此。哥哥完全是他的反面。他有健康强壮的身体,完整齐全的人格,所以也可以叛逆,放肆,拥有胡作非为的权利。
甚至因为早出生五分钟,天然地被爷爷冠以家族的姓氏。
那时候哥哥叫沈恩弥,而他是叶恩知。
他的乖巧,温顺,谦和知礼,被视作理所应当,也就理所应当地遭到忽视。
是他的孪生兄弟夺走了一切。
第一次见到盛凌薇,是沈恩知十岁那年。他沉静稳重的性格,在少年时期已经初现端倪,模样也挺拔俊秀,可以看出日后的风雅面貌。
盛凌薇还是个珠圆玉润